第230章 永远年轻(第3/3页)

原本就是虚客套。他也知趣。在一起吃饭,说什么呢?说卫国?说这些年的变化?有什么意义。一切点到为止,云淡风轻。避免尴尬,也给彼此留了面子。

家丽对家文说:“老了。”是说小健。

“怎么能不老。”家文苦笑,“阿俩(土语:我们俩)都多大了。”

“出体力的,不容易。”家丽评价。

“所以北头那房子,我们也就不提了,给他住吧。”家文说。那房子按说有光明一份。

家丽说:“就当积德,那房子能干吗,卖不能卖,租不能租,让你去住你都不去,北头不开发了,成个死角。”

位置确定,家文便请了力工把从外地刻好的碑运到卫国坟头,搞好弄好,烧了纸,叨咕叨咕。拍了照片,发给光明。光明远在上海,看到照片,心中百感交集。

看碑上的日期,才赫然觉得,原来卫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陈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算来算去,姓陈的也只有两个孃孃和他。考虑再三,他打算给大孃、二孃打个电话,知会一下立碑的事。他找智子要了号码。先给春华拨过去。不联系也有年头。

电话一通,刚问声好,只听到春华一声大喊:“我的孩来!你一个人在上海怎么办该?”

光明听了不高兴。有什么怎么办,求学工作,正常日子,无非是房价高企,生活艰难,你又帮不上忙,何苦大惊小怪。

再说立碑的事。春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忙着说自己的:“嗳,你看看,我也不会打电话,打不好手机。”意思是这些年没通电话不是不关心你,是不会打电话。光明听了好笑。多么荒诞的理由。人生前途,大家原本就是各走各路,没打电话,他并无责怪,也全然理解,这就是人性,人免不了自私,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编出一个“不会打电话”的理由来,未免太过虚伪。光明觉得无话可说了。

匆匆挂断,再给春荣打。她年纪大,性子又钝,聊了几句,始终对不上点,只能是交代清楚,作罢。

该说的都说完了。光明一个人坐在写字桌前,手机上还显示着卫国的碑的照片。不免发怔。他忽然觉得卫国走得早对他自己来说,也未必全然是件坏事。

掰开手机壳,里头压着张黑白一寸小照。是卫国年轻时候。他永远年轻。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几岁。不必经历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