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7/8页)

裴明淮和吴震只见他抱了老大一只燕子风筝出来,吴震笑道:“这是谁送的?倒是个心思巧的人。”又见那风筝是丝绢做的,不论是翅膀上的花纹还是鸟头都绘得精致之极。凌羽得意洋洋地道:“好不好看?我正准备等起风了去放呢。”

吴震对裴明淮笑道:“猜猜,是谁的礼?”

“还用猜么?”裴明淮笑道,“看这笔触用色,定是太子那里的蒋少游,确是个伶透人。看看这么多礼,凌羽偏就只看中了这一样。礼不在贵重,只在合心意。”

凌羽把风筝放了下来,又笑道:“明淮哥哥,今儿你带我去哪儿玩?坐船么?”

“你要坐船自然也成,只是今儿不热闹了。五月初五有龙舟,只是我不知道那时还在不在京城,若不在,你跟着皇上去坐吧。”裴明淮道,“咱们先说今日,你想去哪?”

凌羽想了一想,笑道:“上次去鹿苑,我也没玩好。今儿你带我去吧?”

裴明淮笑道:“好。”问吴震道,“去不去?”

吴震道:“我忙得很,哪有空去,你们自去吧。”又见凌羽跳了起来,道,“等一等,我差点儿忘了,还有件事儿要人帮忙。快快快,你们跟我过来!”

本章知识点1

“大茹茹可敦”是什么意思?

云冈石窟第十八窟(即昙曜五窟之一,一般推定主尊为太武帝造像),有一块发愿碑。因为云冈石窟为砂石岩,易于风化,所以这块碑的碑文能够辨清的非常有限,共12行,头两行是“大茹茹……可敦因……”

茹茹是柔然的别称,也称蠕蠕,还可以叫芮芮。可敦就是皇后。学术界的普遍看法,这是北魏的一位贵女(很可能是公主)嫁柔然可汗的时候,被特许在皇家洞窟中造像发愿。

但是,在北朝历史上,有记载与柔然通婚的只有两次。第一次,延和三年的西海公主,公元435年以前。第二次,已经是东魏时代,534年的兰陵公主。两个都对不上,前者太早,后者太晚。有学者以此碑刻为成熟的楷体而非魏碑为据推断这就是兰陵公主发愿碑,但仅凭字意推定,论据还是嫌薄弱了。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在孝文帝迁洛数十年后,云冈石窟的皇家石窟功能早已消失,成为普通人发愿的所在,这位公主出关的时候路过平城旧都,还特地跑去郑重其事地在昙曜五窟发愿?随着北魏迁都洛阳,云冈石窟这时候已经彻底没落了,昙曜五窟早就是一般人发愿的洞窟了。

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在延兴年期或是太和初年,柔然曾两次求亲,即献文帝太上皇时期和孝文帝初期(冯太后摄政),这两次《魏书》都写着“没成”。但是,这个时间段是云冈石窟修建的极盛期,公主在帝窟特许发愿,是最符合逻辑的。鉴于《魏书》不载之事颇多,尤其是显祖(即献文帝)时期谜雾重重,也有不少“未尽”之事,所以有可能献文帝或者太和初期那一次是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在史书上留下来(《魏书》惯例,如果有跟谋反相关的就会删删删连事带人一起删,或者更可能的是,资料到魏收那里的时候本来就是残缺版本)。有一个驳斥该看法的论据是:那时候柔然被贬称为“蠕蠕”,而非“茹茹”,但文成帝《南巡碑》出土,证实了那时候官方是可以叫“茹茹”的。毕竟文成帝亲娘是郁久闾氏(柔然贵族),也不能自己贬自己吧,所以至少“大茹茹可敦”在这个时代如此称呼是没有问题的,不必要延后到534年。

《九宫夜谭》的景风公主远嫁柔然的事(其实也真算不上远),就是根据这块不知名皇女的发愿碑而来的。北魏皇族终归是从部落氏族制大跃进而来的,还保留着相当的母系遗风,女子地位比较高,一夫一妻制是相对普遍的。可以对比一下鲜卑公主景风、西河、庆云甚至清都长公主、北燕皇女冯昭仪与太子妃李音、皇后裴霂这种汉族高门出身的闺秀的处事风格,明显能看出不同。南朝和北朝的情歌风格完全不一样,景风吟的那首“南山自言高,只与北山齐。女儿自言好,故入郎君怀”就是北朝情歌,而南朝要委婉含蓄多了,可以比较一下南朝《碧玉歌》:“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