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7/8页)
他的目光还在她身上,还在尽力托举胎莲,他还在说,“求你。”
但直到他坠下云层,灼凰也丝毫未有接回胎莲之意,云层之下那双眸中的神色,终是自哀求,化为遗憾难休的绝望……
灼凰收回目光,对永崇道:“继续。”
未修无情道的众仙,纵然心知终于可以接着破阵,但念着方才的那一幕,心间依旧凉寒不已。
观昭看向灼凰的目光中,已隐有惧意,他下意识的,远离了所有无情道仙尊。
灼凰耳畔传来一声隐带嘲讽的传音:“怪物。”
灼凰顺着声音看去,正见远处战场中的掌门青松。灼凰目光依旧淡漠,传音回道:“师伯,身为掌门,慎言。”
青松隐没在战场中,目光一直追在灼凰面上,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神色,他记不起悲伤,记不起责怪,心间只余一片铺天盖地的凉寒。
修行近千年,青松心间,第一次生出,如此这般浓郁的怀疑,无情道,它当真是仙界正法?当真是吗?
青松颔首合目,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炎天失笑,叹息摇头。他在仙界最大的障碍,就这般没了?他本该觉得大快人心,可为何,方才那一幕,让他感觉浑身不适呢?
炎天不再多想,手一挥,示意妖兵出兵,前去围剿十一位仙尊。
战场上大战再起,厮杀声,群妖嘶吼声,灵力震荡声,不绝于耳。
唯有梅挽庭,目光追着下落的青梧,神色间的快意和满足达到了顶峰,仿佛这数百年间的所有执念,都在此刻抵达了彼岸。
可看着看着,梅挽庭原本快意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跟着便是不敢置信的疑色。
他看着青梧重摔在天渊城城楼上,看着他费力伸出手,去够落在不远处的胎莲,可那只如玉般修长的手,最终无力摊开……
梅挽庭神色见的满足与快意荡然无存,明显慌乱,他几步走出云层,凝眸朝青梧看去。
但见他双眼未合,望着胎莲的方向,眸中暗淡无光,胸膛竟也不再起伏……
梅挽庭神色间满是惊疑,不可能,灼凰不可能真的杀他!
他看过灼凰的回忆,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的叫他死?
饶是不信,可此时青梧的模样……不可能!梅挽庭只觉指尖发凉。
他心间念着无数的不可能,人却已御风朝青梧俯冲而去。
梅挽庭落在青梧身边,顺圣色的长袍在身后铺落一地,他望着青梧的侧脸,轻声唤道:“青梧?”
可眼前的人,哪里会再给他半分回应,这么久了,他的眼睛,没有再眨动一下。
梅挽庭跪倒在青梧身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可一探之下,梅挽庭震惊收手。
可纵然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抬手运起灵气,卷过坠落在不远处的心判,将其握在手中。
梅挽庭迫不及待地便去看其上“心判”二字,可天地所赐的“心判”二字已然在笔杆上消失,它再复成了凡间一支普通的笔。
心判从他手中坠落在地,梅挽庭眼眶终于泛红,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只是被悲天穿心而过,以他的修为怎么会死?梅挽庭忙运起灵气,去探青梧的身体。
探查之下,他方才发觉,青梧的心脏竟是已被彻底震碎,灵气于顷刻间逸散,他根本毫无自救之力。
梅挽庭的呼吸已是一错一落,他顺着青梧最后的目光望去,这才发觉,他看过去的方向,不只是胎莲,还有上界的灼凰……
梅挽庭怔愣地看着天际,泪水沾满他的脸,他看着灼凰所在的方向,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喃喃质问道:“我们那么爱你,你怎能真的杀他?你怎能……”
他只是想让他众叛亲离,千夫所指,只是想看他痛不欲生,世所离弃,但从来没想过让他死……她怎么会真的杀他?
可即便事已至此,他却发现,他还是对灼凰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
梅挽庭泪落如雨,他是想恨,可他不恨,他便没法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