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4页)

“算了算了。”时之湄忙伸出手扣在他的酒杯上, “你还是别喝了。”

苏域掀起眼皮, “不要我陪你喝?”

她拿酒的时候随手关了顶灯,只剩落地灯昏黄的光线,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

气氛舒适。

时之湄不太想再说诸如“看你喝醉我也难受”这种连她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嬉笑着道出真实缘由, “怕你真的喝醉了,没人陪我说话。”

苏域忽然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这个吻来得很突然,时之湄眨了眨眼,表情有点懵。

苏域笑了下, “觉得你刚才特别可爱。”

“哪里可爱?”

“坦诚得可爱。”

“真的吗?”时之湄想了想,顺势提议, “今晚我们都坦诚一点吧,只说实话,不想说或者不方便说就不说,但不能说假话搪塞。”

苏域颔首说好。

“从你开始,说说那年你去另一个国家做什么呀?”

“我去学了画画。”

时之湄惊讶地瞪圆眼睛, “你还会画画?”

苏域淡淡一笑, “看不出来?”

“确实很难想象。”时之湄觉得困惑, “而且容蕴阿姨本身就是画家啊,你为什么要瞒着她?”

“因为家里不允许我做这个,我也不想让他们对我的爱好指指点点。”

“为什么不允许啊?”

苏域言简意赅地回答, “因为我是长子,要家里的产业。”

“这也太不公平吧。”时之湄有点愤然, “容忱都能进娱乐圈哎,你学个画画还要偷偷摸摸的。”

她的反应出于本能,真实而自然,感染力特别强。

苏域压抑多年的情绪得以发泄出来。

他忍不住抬手抱住她, “猜猜我后来为什么会放弃?”

时之湄狐疑, “不会又跟容忱有关吧?”

“挺会猜。”苏域跟她复盘自己当年的心路历程, “本来我打算画出一点成绩,再回家跟爸妈坦白,看能不能换容忱接管华耀,突然有一天,我妈打电话跟我说容忱要出道去演戏,我才意识到我的梦想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实现了。”

苏域语气平静得好似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时之湄拿不稳酒杯,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啊?”

苏域自上而下地抚摸时之湄一头卷曲的长发,安抚她的同时仿佛也在安慰当年的自己。

沉默片刻。

时之湄忽然想到, “你之前跟别人说过吗?”

“没有,只跟你一个人说过。”

意识到其中的分量,时之湄不免好奇, “这么信任我的吗?”

苏域郑重作答, “跟你说完,心里会舒服很多。”

“这么神奇吗?”

“不信你也可以试试。”

时之湄垂首,喝了口酒,还是没有压下胸腔内不断翻涌的潮水。

今晚苏域的体贴和真诚在无形中消解了她最坚固的心防。

时之湄有些跃跃欲试。

她咽下嘴里的酒,下定决心, “我也有一件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的事。”

雪越下越大,大风拍打着玻璃窗微微作响。

苏域抱着她坐到飘窗上。

“我不愿意过生日,是……是因为……”时之湄咬了咬牙, “因为明天是我妈妈的祭日。”

苏域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收紧手臂,想给她一点力量。

“你也觉得我很伤心,对吗?”

时之湄深深地吸气,将在姨妈面前没说的话一口气倒了出来。

“其实没有,她走的时候我才两岁,根本不记事,她对我来说跟陌生人差不多。”

苏域在她耳侧叹息, “这也很正常。”

“可是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爱她,应该伤心,我爸甚至觉得我不应该过生日,小时候我特别奇怪,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生日宴,能邀请到家里一起庆祝,小时候我特别奇怪,为什么别的小朋友能办生日宴,邀请朋友一起庆祝,我就去找我爸,说我也要过那样的过生日,我也想收礼物切蛋糕接受别人的祝福,结果却挨了一顿骂。”

时之湄生平第一次挨骂。

直到今天,她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我爸说我没良心,生日的第二天就是妈妈的祭日,我怎么好意思开心庆祝。”

苏域眉头越蹙越紧, “你当时多大?”

时之湄说: “也就五六岁吧。”

苏域觉得荒唐, “跟小孩子说这些?”

时之湄心中的委屈似汽水开瓶,呲地一声冒上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