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5/5页)
陈德海一面听着皇上暴跳如雷的盛怒,一面连声应是。心中惊骇,皇上一向喜行不怒于色,这还是头一遭,因着一个嫔妃,像怨妇一样发这么多的牢骚,确实难得,这泠才人确实有本事。
李玄胤说完,也察觉自己抱怨得太多,轻咳一声,脸色依旧难看,“罢了,今夜歇在乾坤宫。朕倒要看看,她要跟朕闹到何时!”
陈德海心里默默为泠才人鸣不平,皇上召谁侍寝,本就是皇上说的算,泠才人今夜要是哭着来乾坤宫求皇上收回成命,才算是闹。这般不声不响的,分明是皇上一人唱独角戏,单方面发火,泠才人何时闹过了。
但他不敢说这话,他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每说的一句,自然要处处合皇上心意。
“皇上,奴才倒觉得,泠才人正是因顾忌皇上的考量,今夜才没过来。江贵嫔那番情形,后宫主子们都是有目共睹,皇上若不表态,就是寒了人心。泠才人正是明白,才不愿让皇上为难。可也是心里难受,怕到了乾坤宫,只怕让皇上更加两难,才故作称病。”
昏黄的烛光映着金玉堆砌的墙壁,殿内一时静下来,陈德海埋着头,没再多说。
皇上自有皇上的心思,皇上不言,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说到底,眼下皇上还是乐意宠着泠才人,就等着他为泠才人找借口。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只要哄得皇上高兴,皇上认为这样就是这样了。
至于泠才人那头,他相信泠才人又是给皇上下套呢!皇上这股火非得发出来不可,依着泠才人的聪慧,怎会因这点小事跟皇上大吵大闹,失了圣宠,致使自己在后宫里寸步难行。
他若没猜错,明儿个泠才人就该来御前哄着皇上,皇上不仅不会责怪泠才人,反而会因泠才人受了两面的委屈,而更加怜惜。
良久,李玄胤已经缓下神色,漫不经心道了句,“她能有你说的这般懂事?”
陈德海忙开口应和,“奴才瞧得出来,泠才人在大局上,是真心地为皇上考量。不然上回咸福宫那挡子事,泠才人也不会二话不说甘愿受罚,还求了庄妃娘娘,摆平了前朝的舆论。想必泠才人心里把皇上看得比什么都重,不愿让皇上为难!”
这最后一句,可是十足地拍到了马屁股上。
李玄胤龙心大悦,面上却不显,记起那日,那女子在殿里求他,在这张御案上做的事时,他竟有几分意动。不可否认,这女子很会取悦他。
李玄胤拂袖站起身,这番动作让陈德海一惊,这深更半夜的,他竟下意识以为,皇上要去找泠才人。
李玄胤看一眼外面天色,指腹捻了捻拇指的白玉扳指,“罢了,今夜歇在乾坤宫。”
“是。”陈德海将要遣人伺候皇上盥洗更衣,又记起一件事,“皇上,被泠才人带走的那奴才,是咸福宫的云莺。”
云莺,本就是皇上安排在咸福宫的人,当时情形混乱,陈德海也云里雾里,谁会管那个奴才是谁。直到后午,云莺给下面人送信,他才知晓,原来江贵嫔责罚的人,竟是云莺。这就更洗脱了泠才人的嫌疑,云莺是皇上的眼线,又怎会与泠才人合谋,害了江贵嫔腹中的龙嗣。
李玄胤垂下眼帘,指骨叩了两下御案,“既然去了金禧阁,就留在那,尽心伺候泠才人。”
陈德海一惊,低头应下。泠才人谨慎,身边也就有三个贴近的奴才,如今多了一个云莺,那泠才人做什么,说什么,岂不都落在了皇上眼里。
虽说,皇上在各宫所多多少少插了人手,但主子们贴身伺候的,还是自家的人。云莺入了金禧阁,也就意味着,皇上在泠才人近身,插了人,他捉摸不透皇上的意思。
若是他日泠才人知晓,自己贴身丫头竟然是皇上亲信,不知会如何作想。他默默为皇上祈祷,依着泠才人的聪慧,云莺若是贴身伺候久了,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一时竟分不清,皇上此举,究竟是为了知晓泠才人近况,还是为了看住泠才人,不要在后宫动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