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请回来帮我(第5/18页)

宁檬说,陆既明,你振作点,好吗。他当没听见。宁檬又说,陆既明,那你直接萎靡死好了!陆既明却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用一种痛苦隐忍和挣扎的眼神回馈宁檬。

宁檬在半夜醒来喝水的时候忽然悟透了那眼神的含义。她发现她每次说到“死”字——饿死你吧,躺死你吧,萎靡死你吧,等等,陆既明就会看似别扭但实则开始执行她的提议。

所以其实,他在怕死。

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承受力其实根本承受不了死亡,之前他只是因为难过到极点,一时冲动才选择了想死。

等再活过来,他发现了他其实是没有去死的勇气的。他跑去跳湖自杀,那是他跟他自己闹了一个很大的误会。

而当他有了这个发现,他更沮丧更消极也更自弃了。

他现在是个连草根都不如的人,是个连赴死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真可怕,他不敢死了,可自厌自弃的他也没有了什么好好活下去的动力和目标。

宁檬想,得赶紧把他带回家去,让老宁好好教育教育他。

有时候一个受过挫折的人,只能由另一个受过挫折的人来开导。只有都受过真正的挫折,才能真正对挫折感同身受。

四月三十号,宁檬还是没有抢到票。曾宇航本着人道主义同情把自己的车强行借给了宁檬。

“干脆,也别买票了,等你买着票得留着过明天五一了!你啊,带着明明,就直接开我的车回你家去!”

宁檬也没太矫情,收下了车钥匙。

反正油钱她会坚持自己出,不刷曾宇航的油卡,等车开回来她再去4S店做下保养。

于是她就这样,开着曾宇航的车,载着个萎靡不振的别扭精,一路开回了家。

到了家,宁檬对两眼放着精光盯着陆既明上下打量的老宁说:“来,大别扭,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京城著名小别扭,接下来的几天你们俩可以切磋切磋壳一壳,看谁能别扭过谁。”

后来老宁把宁檬堵在她的新房间里,贼笑兮兮地问:“闺女,这是挂你电话那个人吗?”

宁檬赶紧澄清:“老爸,这人和我的关系你别往男女方面想,那么想就跑偏了。他就是我以前的老板,突然家逢巨变,一夕之间一无所有,那叫一个惨。他现在非常萎靡不振,老爸你帮我刺激刺激他,让他重新燃烧起斗志来!这事只有伟大的老爸你能做到!”

老宁被高帽扣得非常开心,开心之余他不忘端一端伟大老爸的身架子。

“嗯,这评价我收下了!虽然这小子胡子拉碴头发乱窜看着有点窝囊兮兮的,但丑男毕竟比挂电话男可靠一点,你的请求我会考虑一下的。”

宁檬听到丑男两个字没说话,她怕开口会呛着。

现在正低头坐在客厅沙发上那一位要是丑男的话,这世上真正的丑男怕得是鬼了。

晚上吃完饭,老宁同志正式开始大别扭与小别扭的过招环节。

老宁把麻将桌支上了,一家三口拖着个要死不活的陆既明,哗啦哗啦地把牌搓了起来。

搓了两圈,陆既明一点胜负欲都没有,打起牌来跟电脑托管没有任何分别,就比电脑托管会喘口气。

两圈之后老宁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跟谁说话,就挺大声地在那说了句:“哼!将来我女儿要是嫁人,可不要嫁给一条咸鱼,打麻将都不走点儿心!”

宁檬差点呛了,打圆场:“老爸你瞎说什么呢!”

老宁满脸堆笑:“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自言自语了一下我内心的择婿标准嘛!”

——这是内心吗……?

宁檬扶额。

老宁笑眯眯地扭头对陆既明说:“陆先生,该你打牌了哟!”

陆既明犹豫了一下,把手里随便捏着的一张牌收了回来,又认真挑了一张重新打出去。

牌落地时,他耷拉着眼皮看着牌面说:“我不是咸鱼。”

宁檬又差点呛着了。

老宁老奸巨猾地一挑眉。

这一回合,大拧巴对战小拧巴,大拧巴赢。

打完麻将收拾收拾,大家就准备睡觉了。

宁檬发现爸妈还真没骗她,新家里的房间是真的多,老宁那句“你往家一起领仨对象都住得下”倒真的没骗人。

宁檬把陆既明安置在离共用卫生间最近的客房里,对他说:“这个厕所就留给你自己一个人用,我去我爸妈那屋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