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7/9页)

“有人用过电台!”青木正二叫道。

“不可能。”木户英一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开着车。

“电台是热的!”

木户英一回身伸过手来摸了一下,顿时惊呆了。汽车失去了控制,直直地撞向道路一旁的大槐树,青木正二惊叫一声,唤醒了惊呆着的木户英一,他一脚刹车下去,汽车才猛地停下,晃了青木正二一个趔趄。

夏家河和韩山东从茶楼出来,朝热闹的人堆赶去,小货郎浑身是血地倒在街头,旁边是两眼无神吓呆了的王大花。

夏家河挤进人群,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大花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夏家河拉走王大花,王大花挣开夏家河的手:“小货郎咋办?你们不管他了?就他横尸街头?”王大花眼里满是哀伤。

“大花,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夏家河又来拉王大花。

王大花一把打开夏家河的手:“他就死在我跟前,我不能不管!”王大花回身要走,被夏家河抓住手腕。

“你不能去,鬼子已经布下了陷阱,你去了就是送死!”夏家河盯着王大花。

王大花一记耳光打在夏家河的脸上,怒道:“你怕死,我不怕!”

“行啦!”韩山东过来,瞪着王大花,“现在想发善心了?晚了!要不是你死窝着电台不放,小货郎也不至于把命搭上!”

王大花惊住了,她回身望着不远处小货郎的尸体,懊悔的泪水滚落下来。

王大花跟着夏家河一起,来到了城郊小货郎的家。

小货郎家的院子不大,院子里种着些时令菜蔬,几只鸭子正悠闲地踱着步子四处闲逛,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树荫下,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剁着鸭食。

夏家河推开院门,鸭子们嘎嘎叫起来,警惕地盯着夏家河。女人闻声抬起头,一见是夏家河,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显然,她认识夏家河。

“大妈,忙着哪……”夏家河寒暄。

“瞎忙。”大妈笑着,赶忙起身,她看着夏家河身后的王大花,问:“这小媳妇是……”

夏家河说:“是我们自己人。”

大妈瞅着王大花,眉开眼笑:“看这小媳妇长得,浓眉大眼银盆大脸,一看就有福气。哪个男人娶了你,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王大花眼里涌出泪水,只好别过身去。大妈招呼他们进屋坐下。

“大海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大妈问。

大妈说的大海,就是小货郎。来的路上,夏家河告诉过王大花。夏家河撒谎说大海有点急事去奉天了。他走得急,抓的药来不及送回来,说着,递给大妈一大包草药。见大妈将信将疑的样子,王大花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可怜,她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地哭了起来。大妈警觉起来,盯看着夏家河:“同志,大海他……”

王大花哭得更厉害了。

夏家河看实在瞒不下去了,就跟大妈说了实话,大妈听完,两眼发直地盯着夏家河,一言不发,好像一尊泥塑。

“大妈,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王大花哽咽着安慰着老人,老人还是不发一言,王大花不知应该怎么劝说才好,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想着或许大妈知道了自己的遭遇,也能分解几丝痛苦。

“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我,我男人也不至于让小鬼子给杀了。”王大花抹着眼泪,哭得更伤心了。

大妈回过神来,看着王大花,问:“你男人,也是地下党?”

“放着家里好好的买卖不做,他去当啥地下党?最后还不是两腿一伸走了,撇下我跟孩子,往后这日子还咋过……”王大花越说越痛心。

“闺女,往后有啥难处,来找我……”大妈抱住王大花的肩头。

王大花说:“你老这命就够苦的了,我哪能再来给添乱。”

“我一个孤老婆子,也不能再帮着组织上干什么大事了,帮你带带孩子,洗洗涮涮,让你腾出手来,去干点更重要的事,我这个做革命家属的,也就知足了。”大妈像是忘了儿子已经与自己阻隔两隔,倒是一直在开导着王大花。

王大花想不明白,这个老太太的心肠怎么如此之硬,就好像她的儿子已经离开她多年,她的悲伤已经让日子磨得越来越浅了。大妈像是看出了王大花的疑惑,她告诉王大花,自从知道大海当了共产党那一天起,她就明白儿子整天里都是在提着脑袋做大事,每回儿子从家里出去,她都把那当成是最后一次的母子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