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玫瑰(2)(第4/10页)

“玫瑰并不爱你,你该比我们更清楚,她现在生活愉快,早就忘了你。”

“我不相信。”

我不耐烦,“当然你不相信的,你为恋爱而恋爱,现在尝到苦果了,玫瑰乳臭未干,她可不懂爱情,新玩意儿如过眼云烟一般,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要亲耳听见她对我说,我才相信。”他叫,“要亲耳听见她说不爱我。”

我说:“士辉,你花了三十年建立事业家庭,现在你看一看,你看看你一手搅成什么样子!”

“你让我去见玫瑰!”

“士辉,你的孩子与妻子怎样了?”我大声喝他。

“我们已经签了分居书,孩子归芝芝。她终于答应与我分手,她已经知道,留得住我的人,也留不往我的心。”

我呆在那里。

我对更生说,玫瑰始终是罪人。

更生说:“可是你看玫瑰,昨天我才陪她去买球鞋预备开学,今年她念会考班,她还对我说,要好好地考进港大,向大哥看齐,她提都没提过周士辉,看样子她心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那么你叫她亲口跟周士辉说一声,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好,我跟玫瑰说一声。”她答应。

我问更生:“说实在的,玫瑰住在你那儿,是否给你很大的麻烦?”

“没有%,你知道我家那个老房了,有四五间空房,家中反正用着佣人……我反而多了个伴。”

“更生,”我乘机说,“你对我,不比以前了。”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更深切的了解。”她简单地说。

她把玫瑰约出来,而我叫了周士辉。

我们四个人在一间幽静的咖啡店见面。

周士辉见了玫瑰欢喜若狂,玫瑰却很冷淡。

我说:“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吧。”

周士辉对玫瑰说:“你不要怕家庭的压力,一切有我担当——”

玫瑰冷冷地说:“我不明白你讲些什么,你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他们恐吓你,你不要害怕!”

“没有人恐吓我,”玫瑰说,“你害我与爸妈起冲突,造成我生活不愉快,我以后都不再相信你,我不要再见到你。”

士辉的脸色转得煞白,“玫瑰——”

“我不爱你,”玫瑰嚷,“你可否停止骚扰我?”

士辉的表情像看到世界末日,我心中实在可怜他,拍着他肩膀。

士辉的嘴唇颤抖着,看着我,一个字说不出来。

更生低声问:“玫瑰,你会好好地读书,是不是?”

“当然,我只有十六岁半,凭什么要放弃家庭与学业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玫瑰站起来,“如果我考不到港大,老妈一辈子不原谅我,我已经为这件事受足了气,甚至挨了两记耳光,够了!”

我问:“你现在又去哪里?”

“买书,约了同学买下学期的课本。”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店。

周士辉整个人抖得像一片深秋将落的树叶,过了一阵,他忽然大叫一声,逃出去。

我与更生尾随在后,只看见他发足狂奔,一下子不见了影踪。

“可怜的人。”

“他可怜?”更生叹口气,“他的孩子们才可怜呢,刚出生动不见了父亲。”

我担心地向:“他会不会伤害玫瑰?”

“玫瑰?不会,他生命中的女神将永远是玫瑰,尤其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她。”更生叹息。

“多么可惜,如此一个有为青年——我盼望他再建立事业,回到妻子身边。”我说。

更生又看我一眼。

对于这件事,母亲的观点是:“玫瑰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周士辉没多久便启程到英国去了,临走与我通一个电话。

我问他去干什么。

他说去读书。

我原本可以幽默他几句,想想不忍,祝他顺风。

玫瑰益发出落得标致,而且一变常态,非常听话,但到底因为周士辉这件事,我无法像以前那样爱她。

有时候她主动接近我,渴望我对她关注。

我总是淡淡地。

更生说:“就算这是她错,你不能因为一个人错过一次,而完全不原谅她。”

“她已经长大了,”我说,“再也不能把她背着走上一里路去看花车游行,兄弟姐妹长大了总要各散东西。”我停一停,“你又不肯做她的大嫂,她一直住你家也不成话,最好叫她搬回去住,要不我这里也有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