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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坏实在是太恭维你了。”
“算你说得实在,也可见你根本不了解我。”孟船生就手揿亮了沙盘上的灯光,五彩缤纷的沧海市的缩微效果图呈现在了曲江河的面前:沙盘一半是沧海市的陆地,一半是沧海市的海域,金岛就像一大块绿色的翡翠镶嵌在城市的东方,一艘巨轮昂首天外,与金岛连为一体,很像是一只绿色大鸟的喙。它身后的海岸线宛如大鸟展开的双翅,而在翅缘上,矗立着风格迥异的建筑群落。
“我从小跟着舅舅打鱼,做木工,是他给我讲过海市蜃楼和海上瀛洲的故事,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这些东西。”他接着拿起小电棒指着金岛。
“这里要改为瀛洲岛度假村,我已经购买了70年的使用权,省政府已经批文,而这座船,今后就叫‘海市蜃楼’号。将来有一天,从沧海市到瀛洲岛要以巨轮集团的名义修建一座彩虹跨海大桥,使沧海市真正和金岛连为一体。你可能很少去我的老家鲅鱼村,沙滩细腻光洁,夏天阳光灿烂,有东方夏威夷之称,海南岛有博鍪,是椰风海韵;金岛是北方明珠,到了夏天,它没有南方的闷热,是夏日的避暑圣地,五星级宾馆内设立现代设备的会议大厅,可以接待国家级、国际级的会议。届时我将打造500只古代画舫船和龙舟,供大型会议和天下游客使用,使巨轮引领沧海走向世界。”
“你知道,我是跟舅舅开金矿起家的,现在富了,得想办法回报社会。按照市政府‘绿色金岛’的规划,要用矿渣回填残矿,植树造林,恢复植被,不能让老百姓骂俺们富了自个儿,害了大家,坑了国家。”
孟船生讲得嘴角溢出白沫,两只大眼放出光芒,短刺的头发都在抖动。此时,曲江河真愿意相信他的一派真诚。他听得出来,对方是在竭力博取他的信任和理解,以便从根本上瓦解他根深蒂固的敌意。
“这么说,木船只是你走的一招虚子啦?”
“还是曲局长高明,不愧是沧海第一神探。”
孟船生见曲江河被自己说动,越发来了精神,指点着沙盘继续说:“沧海人世代以海为生,既爱海又怕海,最大的愿望是在海边有一处房子,看海观鱼听涛。沿海十几公里海滨我已经搞过地质勘探:这里,泥层很浅,一直可以把地基打到岩石层上。这艘大船立在这里,就是个带动。只要有了人气,就有了生意,这里三年内房地产价格肯定会成倍上涨。”孟船生推心置腹地告诉曲江河,他已经着手修建防海堤,并以两万元一亩购买了海滩使用权,下一步搞完“三通一平”之后不用五年,每亩就可升值到五十万。
“这样,我又可以拿这笔钱投入新区建设。市里不花钱,只要给我政策,就可以完成城市的大部分旧城改造的计划。”末了,孟船生得意地强调说:“袁书记、司斌市长对我的想法是十分支持的。当然,作为商人,我也会取得丰厚的回报。”
“今天不是请我来听房地产开发讲座的吧。”
“不,我想说的倒是你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这倒是个好话题。”曲江河不露声色,他知道刚才仅是孟船生全套把戏的序幕。
“曲局,你是我认识的真正警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孟船生一生很少佩服人,包括省长、市长和北京的一些官员。但我服你,怕你,看重你。因为你是在这个城市中唯一能打败我、制服我的对手,更具体说,你有着一股正气,一股子吓人的拗劲,有一个真正警探的脑子。”
“这么说,我要准备领取巨轮集团的奖金了。”
“正是由于你的存在,才使巨轮集团不敢越过雷池,从这点说,你是巨轮最大的威胁,也可以说是最大的盟友——避免了巨轮翻船的危险。今天,我要讲的不是巨轮的问题,而是你所遇到的危险,来自你内部的威胁,因为在你要搞掉我之前,或许你已经先被你背后的人搞掉了。”
孟船生的话里有一半是真实的,但是他的真实用意是什么呢?
“我估计你的立功证书已经有一抽屉,老百姓称你是神探,你忠诚得就像一只警犬,可你孝忠的主人呢?他们给了你什么?据我所知,你是当年全省最年轻的公安局副局长,那年才29岁,可在这个位置上,你一下子干了13年。比你起步晚的,在你当局长还乳臭未干的小子们,有多少已经平步青云,你认为只要干得好就有人赏识你,重用你?恰恰相反,那要看你是不是在为他个人干,如果不是,你就惨了。”此时的孟船生像个专爱打抱不平的侠士,为曲江河的遭遇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