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花朝(第16/24页)
崔璃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片混乱,战场上竟然有揭硕人的箭,那么一定是有揭硕的奸细混了进来,难道秦王竟然勾结揭硕,不不,这天下都是他们李家的,秦王勾结揭硕能有什么好处?那……难道是……
他头痛得更厉害了,耳朵里也嗡嗡响,实在是不愿意信,不敢信,也……不想信。
寇渚见他脸色变幻莫测,一咬牙,对他说道:“公子,这是个机会。哪怕没有,咱们也得把它做实了,何况如今有。”
崔璃却有些犹豫,说道:“我想不通,阿琳……”他又犹豫了片刻,才说:“我们崔家的人,断不会与揭硕有任何勾连。”
确实,揭硕是崔家的死敌,崔家世镇朔北,跟揭硕有血海深仇,任何一个崔家的人,都不可能与揭硕有勾连。一代一代,崔家有无数血亲子弟,死在与揭硕的交战中,旁的不说,崔璃的父亲崔偌,就是被揭硕人设伏而死的。
寇渚道:“谁能信呢,但咱们得万般留意,如果是公子身边的人,被揭硕掺了沙子,那……那节度使或许就是被奸细所害。就算公子不知情,但揭硕的箭竟然能出现在战场上,那说不定已经在暗处蛰伏已久,说不定还想暗算更多。”
崔璃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忽然有一骑匆匆而来,远远就大喊:“璃公子,公子召你议事。”
崔璃与寇渚对望一眼,匆忙之间,寇渚也只能以目光示意,崔璃点一点头,按了按腰间的短刀,掉转马头,随着来人,匆匆而去。
他是崔倚的子侄,素来出入后堂不禁,所以在都护府前下了马,也就径直被引入崔琳所居的宅院。崔琳已经卸下盔甲,半夜的厮杀令他脸色苍白而疲倦,他明显是梳洗过了,头发还未干,所以没有完全束起来,穿着一领素色的圆领袍子,仍旧是十分文弱的样子,坐在案前,若有所思。崔璃上前叉手行礼,他略欠一欠身,说道:“兄长辛苦了。”
崔璃十分谨慎地道:“杀敌为应为之事,有何辛苦可言。”
柳承锋却笑了笑,淡淡地说:“今晚兄长冲上燎火坡,难道不觉得事情有异吗?”
崔璃不由得一惊,但旋即镇定下来,说道:“燎火坡处确实遇敌不甚多,但我怕有诈,所以也没敢掉以轻心。”
柳承锋点了点头,说道:“兄长素来是个谨慎的人,所以直到我被围危殆,才带队过来,若是我身死,自然抽身就走,若我未败,也可以伺机行事。”
崔璃之前本有几分心虚,此刻见他如此询问,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得心念急转,正想如何辩解搪塞,忽见他坐在案前,手指中却捏着一枚硬物,似是铁器,从指间只露出一点,仿佛只有铜钱大小,就在指间不断翻滚旋转,一下一下扣着桌子,发出得得的声音。
崔璃不由得心中起疑,柳承锋沿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盯着自己的指端,不由得一笑。他忽然屈指将那硬物捏进手心,握成拳头,伸到崔璃面前,说道:“兄长不妨猜上一猜,这是什么?”
崔璃惊疑不定,见他唇角微出一丝浅笑,似是顽童一般,犹豫片刻,方才摇头道:“我猜不到。”柳承锋又是微微一笑,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正是一枚箭镞,那箭镞与国朝军伍之箭完全不同,形状极小,两侧却微向内钩,并有深深的血槽,崔璃一眼就认出,跟适才寇渚塞给自己的那枚箭镞一样,是揭硕人的箭。
03
崔璃张了张嘴,正想要说话,忽然觉得背心里一凉,他本能地低下头,只看见一柄锋利的长剑从自己胸口透出两寸许。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剑锋,血正沿着剑锋一点一点地渗出来。
阿恕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手中紧紧地握着剑柄。
柳承锋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崔璃面前:“兄长帮我最后一个忙吧,今晚混战,千钧一发的时候,为了救我性命,那些揭硕人不小心将箭镞留在了战场上,我们定胜军与揭硕作战多年,说不定会有人认出这些箭镞的。”
崔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每一口气都带着剧痛。
“我想了想,只能是兄长眼见我父帅中毒,想要趁机夺取兵权,因此勾结揭硕,想要谋害我,这样说起来,挺合情合理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