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散(第7/8页)

我看向他:“我能认错,那你能吗?” 福?:

“孔军跳楼前一晚,你为什么会去见他?你去见他,又为什么让看守所删除你们会面的监控?事后本 该随同一起去指认现场的你,为什么没有去?”

大约是我的问题抛出得太突然,戴天愣住了。

“扪心自问,杨师伯待你不满吧?你不懂的、你工作中出现的纰漏,我作为师兄我失职,没能帮助到 你,可杨师伯没少帮你吧?多少次,你让师父骂出去,是杨师伯开导你,把你领回来跟师父认错。多 少次,你这没办好、那没办好,是杨师伯手把手教你吧?”

“师兄你误会了,我不知道你打哪儿听来的……”

“我误会你?”我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王树响的妹夫李岩挺涉嫌非法经营,你是不是从中斡旋 了?王树响的儿子王语纯招嫖,是不是你封存了档累?宫立国的手下自称是流氓与媒体记者发生冲 突,去到现场的记者是不是你走漏的风声?事后又是不是你把宫立国调动去了特警队,调离了你身 边?”

我把王炸扔在了牌桌上,戴天傻眼了。他仓皇地向我解释,卖力地给自己辩白。说实话我不是不想相 信,是我太难相信。

他声称那一晚他去看守所找孔军,是因为孔军的笔录有两页漏签字了,这是他工作失职,没有当场核 查清楚,事后复审工作又没有做到位,他一发现就慌了,这马上就得提交上去了,而孔军早已被移送 至看守所。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拜托看守所的工作人员,请他通融一下。王树响出于好心帮 助了他。他见到了孔军,让他补齐了签字,全程他们交流的就是这些东西,他绝对没有给孔军施加压 力迫使孔军跳楼。第二天他没跟着去指认现场,完全是因为组织材料的工作进度太拖后,是杨师伯让 他留下处理收尾的。

我说:“这话你自己去跟师父说吧。我不想出首你,你也跟我解释不着,你最该解释清楚的是师父。” 他说:“师兄我冤枉啊!你记不记得那晚我给你打过电话?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你没接。你没接我 实在没主意了,才出此下策!”

他这么一说,我的记忆瞬间动了起来,那会儿我正跟着师父摸排一起凶杀案,一直在走访,怕影响工 作,手机全程静音。戴天好像是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接到,没接到事后也没回。

戴天一直在说一直在说,说得我有几分动摇了。

我问:“那你能不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没有证据。安排他做材料组织工作的杨师伯已经去世了,能证明他让孔军补签字的视频被删除了。王 树响跟他有利益关系,是无法作为客观证人的。而被他称为“救命稻草”的我,却只能算是间接证人, 只能证明他当晚给我打过电话,这根本不算什么证据。

我们正说着,戴天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师父。

宫立国没有遵守约定。他已经向光明队长出首了戴天,等于我还没来得及跟师父通气,师父已经被光 明队长请去了。

戴天的清白无法证实,但他陷害杨师伯其实也没有直接证据,都是间接证据。可跟王树响相关的桩桩 件件、跟宫立国的恩怨矛盾,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主要,师父一下受了打击,伤心过度,大病了一 场。在师父养病期间,我去探望了多次,他没怨我没有及时跟他打招呼,反而肯定我说:“你先跟小 天儿谈是对的。”从理性上,师父看过了证据、跟戴天进行了谈话,包括光明队长,还是愿意肯定戴 天在杨师伯这件事上是无过失的。他工作上有过失这没错,包括湮灭证据,这都是大错特错。更别提 后来动用自己的权力去帮王树响处理问题、去陷害宫立国。可是从情感上,师父不愿意原谅戴天,事 涉杨师伯,这就是踩了师父的底线。纵使戴天极力撇清自己同孔军的自杀没有关系,但孔军自杀是事 实,他自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戴天,也是事实。

疑罪从无。戴天虽然没有因此蒙冤,但鉴于他的种种“不良”行为,被组织上认定不适宜再从事现在的 工作。这回师父没有出面,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意愿,听小道消息说,戴天有可能会被调离北京。事后 我跟戴天也没见过面,我不知道还能再跟他说些什么,于他,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