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尾鱼(第3/4页)

他那时已经二十六岁。每次看着叶襄君对他体贴入微,提醒他添衣吃饭,周晋辰脑子里就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大可不必。

简静跑着出来的时候,周晋辰一眼就注意到她膝盖上的污泥,他不自主地皱了下眉,“你又摔跤了?”

她慌忙拍了拍裤子,“没事儿,就稍微碰了一下地。”

等回了车上,周晋辰卷起她的裤腿一看,膝盖骨上已有两团显眼的乌青,他抬起头问,“这叫稍微碰了一下?”

周晋辰觉得他有必要随身揣瓶药酒。以备不时之需。

简静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被他盯得脸烫,她别扭地把头转过去,声音微弱,“我真的没想到,那台阶那么滑。”

周晋辰没再说话,他把简静的膝盖抬起来,架在了自己腿上。车上没有备药棉,他先把手心搓热,再将药酒倒上去,待化开后,再一下下给她揉着。

他一开始没敢太用力,宽大的手掌轻轻地覆上去,三分劲都没使上,后来慢慢加大力道。

简静没觉得有多疼,尤其从周晋辰手心传来的那股温热,像透过了淤青,丝丝扣扣的,涌进了她骨头缝里似的,弄得她好不自在,抓心挠肝的痒。

“No!”

简静忽然喊了一声。

周晋辰停下动作,“痛?”

简静摇头。

周晋辰收回手,扯出湿巾一根根擦着手指,“那你在干什么?”

简静低下头,默不作声。能是什么!当然是在对她最质朴的原始欲望说不。

谁受得了被一个,连呼吸都能感受到荷尔蒙在喷发的男人,这么贴身揉腿啊!

她是偶尔会抽羊癫疯,并不是性冷淡风好吗?

简静迅速把她的腿从周晋辰身上挪开。她放下裤腿,“我都忘记问了,你来上海干嘛?”

周晋辰垂下眸子,专注拧着瓶盖。他半天才说,“我......明天要参加一场学术交流。”

“那你住哪儿啊今天?”简静不疑有他,“我晚上可就回北京了。”

“......”

周晋辰在心里说,桥洞底下吧,看起来不错。简静当时封心锁爱的时候,浇灌的是特厚级的水泥吧?

他们在酒店和章伯宁他们会合的时候。周晋辰只好假装接了一个电话,自言自语的,“交流会取消了是吗?好的。”

简静还挺替他气愤,“他们这不耍人玩儿吗!把你骗来上海,又无缘无故地取消了。”

“不行,主办方是谁,我找他们去。太欺负人了也。”

她卷起袖子就要往车边走,一副要去找人干架的架势。

周晋辰看着她这鲁莽样,心里竟然有股暖流划过。像一条从热带海域游过来的小鱼,她摆动着尾巴,给他这片处于高纬度的极寒岛屿,带来一阵热潮。

他在脑海里自动譬喻出这样的句子。然后温和地笑一下,“没事,回吧。”

却又在转身的一瞬间,想起米兰昆德拉在极具普世意义的一本书里,说过的一句话。

“隐喻是危险的,爱由隐喻而起。”

这句话在他的理解里,一直都只有一个意思:爱始于某个人以特定的诗化意象印在脑中的那一秒。

周晋辰微不可察地做了个深呼吸。

刚逛完商场没力气说话的陈晼,还是忍不住发表了一句高见。她说,“章伯宁,你看见没有,我哥跟早上训你的时候,判若两人呐!”

章伯宁懒得理会,“只要简静不来跟我捣乱就成,挨两句骂算什么?”

谭斐妮刚想说些什么,就看一辆跑车在他们不远处的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开车的是她未婚夫魏凯,副驾上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

等红灯的这十几秒,他们在激烈的拥吻。

陈晼和简静都迅速转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看热闹为主,同理心为辅”的吃瓜经典表情,双双看向谭斐妮。

而谭斐妮骂了一句靠。

上了飞机以后,她们仨就围坐在了一块儿。

章伯宁拉着周晋辰坐前面。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这种时候,我们男的不要在里边掺和,相信我,我曾经被当成活靶子误伤过。”

他怕周晋辰不信,还特意加重语气,“是重伤。我连着泡了一个月夜店才缓过来。”

周晋辰喝了口咖啡,“妇女之友啊你是?也不小了,怎么就是不结婚?”

章伯宁坐在他对面打游戏,“你们这些已婚的,怎么都那么爱劝人结婚呐?合着不能光自个儿受罪是吧?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