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家长(第4/5页)

“这一次您答应了?”樱有些不解道,“促使您答应的原因是什么,是第一次拒绝后您想了很多?”

源稚生沉默道:“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我厌倦了山里的日子,又或是因为第一次拒绝老爹时道出的那番话,对他的质疑与饱含恶意的猜想而产生的愧疚,又或者……是我放弃了,我不再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抱有期待,放弃了年少时做的美梦。总之我答应了他的邀请,来到了东京,十年之后我们都站在了日本黑道的巅峰。”

樱也沉默了一会,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源稚生的话语中充满了难言的眷恋,那是孩子对父爱的向往,在放弃对亲生父亲的期待后,他将对父亲的美好遐想全部转移到了政宗先生身上,所以这些年老大在私下称呼橘政宗总是用“老爹”这个称谓。

可是现在……

樱低声道:“您以前那么信任政宗先生,为什么现在却在怀疑他?”

是的,在樱眼中,源稚生已经毫不遮掩地表达出了对橘政宗的怀疑,他近期的所为都在试探橘政宗。

他现在缅怀与政宗先生的过去,就好像在与过去告别,坚定自己的决心。

源稚生没有立即回答樱。

他安静坐在那,身边仿佛旋转着那年娓娓飘落的枫叶。

他仍旧记得那次生日宴上对老爹说出的恶毒话语,其实当时话出口他就后悔了,那只是他在极端愤怒下最恶毒的猜想,不吝以最坏的一面去看待橘政宗,揣度他的想法,但事后他冷静下来就觉得是自己错了,对于他而言橘政宗一直都是可以扮演父亲的人,不该用这样恶毒的想法。

但是……

很多年过去后,源稚生却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些猜想是真的呢?

源稚生微微抬头,屋内的灯光有些晃人眼,他眯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明黄灯光。

他不想这么去想,但眼下很多事实逼得他不得不这么想。

比如橘政宗在列宁号上前后完全不同的说辞。

在绘梨衣身边的交谈中,老爹坦白了自己的过往,其中就包括列宁号,在老爹的叙述中,列宁号是他开过来的,但是还没等到抵达日本海岸线,藏在其中的卵就拉着一船的人堕入深海,他只能带着他们兄弟以及绘梨衣乘坐小船逃离。

可在从深海回归后不久的那次交谈中,老爹却将这一切推给了猛鬼众,这前后不一致的口径让他无法不升起疑心。

另外……

他亲自去深海下看过,这绝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以列宁号的卵去祭奠高天原内的白王!

有关老爹巧合的说法他绝不认同!

当他的心中生出对老爹的第一缕疑心,怀疑就不可遏制地接连浮现。

他在恺撒的指引下让乌鸦等人抓住了千鹤町的“赤备”,从为首的猴面男手中搜到了莫洛托鸡尾酒,证实了赤备与猛鬼众有染。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樱事后汇报在千鹤町有一处本部曾经的安全屋。

恺撒等人上岸后要想联系本部,有极大可能前往千鹤町的安全屋,而偏偏在恺撒等人抵达日本后刚购买了大量枪火,手握莫洛托鸡尾酒的赤备暴走团正好盘踞在千鹤町。

他委实无法不去这么想,有人一早就针对恺撒等人设下了埋伏,从他们抵达日本前就在精心布局。

谁能这么清楚他们的行程,还有本部在日本的安全屋?

猛鬼众?

还是本家?

十年过去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因为对方是混黑道的男人,就倔强地不和他说一句话的大男孩,他变得现实,清楚这世上很多事都没得选择,也知晓人心隔肚皮。

就像如果老爹不说,他永远不知道他曾经是克格勃成员,有个名字叫做邦达列夫。

不对,就连这个名字也未必是真的。

源稚生冷硬的面庞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就好像在嘲笑自己。

他是个很敏感的人,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尤其敏感,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相信过的人两只手就能数完。

在这些人里的每一个对他来说都像是手指那么珍贵,而橘政宗应该是右手的食指,最灵活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手指。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开始怀疑这根最信赖的手指。

说来惭愧,他一度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糟糕的真相,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甚至还是想去信任橘政宗,所以他没有直接去逼问,而是不断从侧面逼迫他展露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