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5/6页)

头顶大幅的水晶吊灯,投下醉生梦死的影子,明媚的光中,他的五官,英俊到了几乎不切实际,正同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轻轻地碰杯。

……携美赴宴,好事将近。

媒体刻薄,对待他时,却永远只用最恭顺的字眼。他和所有人之间,皆是云泥之别。

从一开始,是她先送上了门,可却是他自高位之上,闲闲投下一眼,神明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自此,萤火有了光彩,夏虫也得以长存,她是泥胎木塑,穿上新衣点了睛,可却不知道,那些,都是他赠与她的。

现在,他收回了垂青,她便又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人生的大雨滂沱,自五年前的开始,便一直未曾停下。她是零落的孤鸟,失去了嬷嬷,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家。

但她是浮萍流水命,注定漂泊一生,家这个字离她太远,远到像是一个最美的梦境,她沉溺在虚无缥缈的甜梦之中,幻想自己会是那个幸运者。

可原来不是。

她仍是五年前,那个站在靳家门口,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的不速之客。

她只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啊。

指间的戒指,硌得人肌肤生疼,疼到她觉得,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她慌张地想要将戒指扯下,可偏偏卡在指节处,像是嘲弄着她的无能。

这是他为她亲手戴上的,也该由他亲自摘下,哪怕她再不情愿,可她同这枚戒指一样,都只是属于他的一样点缀罢了。

她不想承认、不得不承认……可又,怎么能去承认?

娇嫩的肌肤经不起这样的摧残,指节处被铂金戒面磨破,面目全非,可她像是不知道疼,那样麻木地一次次地用力。

沾着血的戒指,终于自指节处脱落,指尖处,一颗鲜红若相思子的血珠,同戒指一道滚落在地。

花园中的花朵,开得弥漫了天际,仿若一场美梦,行至了荒芜的尽头。

从头到尾,她的脸上都面无表情,唯有眼泪,沉默地自面颊淌下,落入松软冰冷的泥土中,不见了踪影。

枝头,一只南来的鸟儿迷了路,立在那里,有些无措凄凉地鸣叫着,拖长了,倒像是一声没有出口、撕心裂肺的哭泣。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宋荔晚在心里轻轻地想,这里,不属于她。

如玉的手指上斑斑驳驳,血色覆过指尖,也覆过曾经的爱短情长。

宋荔晚弯腰,从地上将戒指捡起,垂眸看了一眼,看到戒指内侧,她同靳长殊的英文名缩写,亲昵地排在一起,像是在嘲笑着她的天真滑稽。

她的爱,是一场笑话。

这笑话也逗笑了她,哪怕面颊上仍缀着露珠似的泪水,宋荔晚仍扬起唇角,露出一个苦涩而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到了现在,她终于认出,这里是靳家老宅,司机不知道她要去哪,居然将她带回了这里。

这样也好,一切从这里开始,一切也要从这里结束。

宋荔晚忽然想起件事,转身回了房中,自一角的紫檀木箱中,取出一柄长柄黑伞。伞已经许久不见天日,伞面上的黑色褪了,泛起白色的霜来。

这是她五年前,带来靳家的东西。五年后,也该由她带走。

将伞珍惜地搂入怀中,宋荔晚慢慢向外走去,走到门外的山道上时,迟疑一下,反手,将那枚戒指,丢入了山谷之中。

-

两小时后。

蒲来地下,JS秘密基地中。

靳长殊缓缓睁开眼睛,身旁,守着他许久的心腹惊喜道:“先生,您终于醒了!”

靳长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哪怕打了麻醉止痛,胸口的墙上仍隐隐作痛,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更是多不胜数。

他微微皱眉,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您在路上受到蒲来地方武装力量的伏击,中枪昏迷之后,我们只能将您送来这里进行紧急手术。现在距离您受伤,已经过去近七十二小时了。”

七十二小时……

靳长殊合上眼睛,低低地冷笑一声:“武装组织?不过是阮氏余孽罢了。本想留他们一命,既然如此……”

他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底,闪动冰冷杀意。

“告诉阮烈,不想阮家彻底覆灭,不需要的枝叶,也该修剪完毕了。”

他语调森冷,因为刚刚苏醒,有些沙哑,不必疾言厉色,便足以令闻者魂飞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