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7页)
萧岭在走神。
谢之容感受得到。
于是谢之容又开口,又唤了句,似是催促,又似其他,“陛下。”
那声音就在耳边,谢之容每一次出声,都能引起鼓膜的振颤。
萧岭无法说实话,此等怪力乱神之事莫说谢之容不会相信,就连亲历者如萧岭,仍觉不真实。
萧岭略一思量,故作惊讶道:“朕记得朕说过,莫非,之容已经忘记了?”
萧岭像是要与谢之容对视似的,偏头,错开了与谢之容的接触。
待分开,方意识到内室寒凉。
谢之容方才就是用这种方法保持理智?
谢之容保持着这个埋肩的动作,须臾后直起腰身。
错开时,萧岭的长发蹭过了谢之容的面颊。
萧岭神情坦然,却还是在与谢之容视线相接时升起了闪躲的想法。
谢之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泛红的眼睛比方才更妖艳。
简直,像个引人堕落的妖魔。
“之容,不会真的忘记了吧?”萧岭先发制人。
入宫的理由是什么?
是第一次见面那日,萧岭坐在床边,神情真诚而歉然,那传闻中可叫小儿止啼的暴君却对他说:“朕恋慕之容。”
因为喜欢谢之容,所以要他入宫。
然而萧岭说这话的时候可能连自己都不曾注意过,他的眼神那么冷淡平静。
那不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一如此刻的萧岭,他的眼中有担忧,有关切,但唯独没有欲色。
“臣忘记了。”这是谢之容的回答,低而沉,带着喑哑滚烫的热度。
理直气壮。
萧岭有一瞬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垂了下眼,认真道:“因为朕,对之容一见倾心,求之不得,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说的有些磕绊,反而显得更加真实,有点恼怒,有点不好意思。
谢之容没能看清萧岭的眼睛。
话音刚落,便觉腕上力量骤然收紧。
萧岭霍然抬头,许玑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于是他的神色谢之容尽收眼底。
与那日,毫无分别。
下一刻,腕上力量瞬间松了下去,谢之容毫不犹豫地松开手。
腰间的力量亦减轻,不足一息,两人距离瞬时拉开。
“臣失仪。”湿润的黑发贴着谢之容的面颊,愈显眉目精致,他拧着眉,如梦初醒一般,“请陛下降罪。”
萧岭张口。
他手腕被攥得通红,倒很想降罪。
然而他知道谢之容这般反常是中了毒的缘故,还极可能是因为他中毒。
萧岭抬手按了按眉心,摇头道:“朕知道这一切都非之容本意,之容不必愧怍太过。”话锋一转,“朕出去看看。”
说着,不等谢之容回答,转身而去。
离开内室,空气顿时清凉。
萧岭紧绷的肩膀骤地放松了,心中居然生出了点如获大赦的庆幸,简直不敢细想自己再呆下去会发生什么——那真是以后都无颜再见谢之容了。
萧岭刚踏入庭院,王太医令刚好进来,迎着皇帝意味不明的目光,差点直接请罪。
这是怎么了?
萧岭沉声道:“之容在里面。”
王恬阔道:“是。”快步踏入时忽觉不对。
以陛下对谢之容的宠爱,竟不进去陪着?
他怀着满腹纳闷进内室,便见谢之容安安静静地坐在案前,以手撑额,半阖着双目,神情寥淡,宛如一尊过于年轻美丽的神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谢公子。”王恬阔开口。
谢之容睁开眼睛。
泛红的眼睛毫无预料地出现在王恬阔眼前。
他心中大惊,有了猜测,当即上前给谢之容诊脉。
确如他所想。
谢之容这是,中毒了。
回忆起方才萧岭的神情,王恬阔雄说不会是陛下给谢公子下毒欲成事,做到一半良心发现了吧!
难怪去庭院吹风时脸色那般难看。
不过谢之容已入宫两个月,难道他们还没同房?分明前几日还如胶似漆。
“如何?”谢之容开口。
王恬阔听他声音平静,只是比平时沙哑了些,很是佩服这位谢公子的定力。
“是中毒,”王恬阔道:“臣即刻为公子开药。”
谢之容淡淡道:“有劳。”
就如中毒的人不是谢之容一般。
饶是王恬阔在宫中见过了不知多少异事,也忍不住悄然看了眼谢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