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她忘不了,或者说,从来都没能忘记过。

那些故作轻松的笑,都是自欺欺人的逞强。

本来以为,装着装着,假的就可以成真了。

事实上,过去的几年里,这个方法的确卓有成效。明明那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在她脑子里出现过了,她照常生活,恋爱,从大洋彼岸的一端奔赴向另一端,认真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直到那晚在酒吧和程堰重逢。

胃又在疼。

她本想像平常那样忍忍就可以过去。

可痛感越来越强烈,钻心的疼几乎要冲进她的脑子将整个人都撕裂,盖在小腹的手止不住地抖,整个人的力气被瞬间抽干。

喻婵空出的那只手扶着墙壁,缓缓蹲下。

她没穿外套,被瓷砖墙壁冰凉的触感刺激得有些想吐,迫不得已向前挪了挪。

胃疼得抽搐,额角慢慢沁出冷汗,顺着太阳穴氤湿了发梢。她紧咬着嘴巴,下唇沁出几粒血珠,试图用别的痛感分散堆积在腹部的注意力。

然而这点儿徒劳,无异于杯水车薪。

最后一丝力气消耗殆尽。

喻婵脱力地坐下,头向后靠,寻找能借力的支撑点。

她已经顾不上瓷砖硬不硬凉不凉了,无论如何,只要别让她躺在地上就行。

然而,身体靠上去的刹那,后脑感受到的触感并不是瓷砖墙的冰冷坚硬,而是某种不知名物体的柔软温热。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礼堂大厅里格外清晰。

有人站在身侧。

她下意识想抬头,虚弱的身体却难以做出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只能撑着地板缓缓转身。

又被人按了回去。

“别动。”

节能灯打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喻婵微眯着眼,耳边传来声低沉又极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她莫名有了几分心安。

理智被疼痛反复碾压折磨,几乎只剩最后一根绷着的弦。

喻婵半掀着眼皮,极费力地张张嘴:“谢谢。”

声音微弱,不知道程堰有没有听见。

他半蹲在她身侧,一只手还垫在脑后给她做靠垫。

这样的场景,要是被人看见了,指不定又要误传成什么离谱的校园传说。

但是喻婵已经没有精力分神思考这些了。

她太累了,很想睡觉,又被胃里反复无常的痛感折磨得不得安宁。

地板太凉,程堰把虚弱的喻婵揽在怀里,让人靠坐在自己的腿上。怀里的人浑身紧绷,微微颤抖,嘴唇的颜色像被砂纸磨过似的白,额角还在不停地沁着汗珠。

他绷着一张脸,精致的薄唇抿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人,眼底深处泛着血红。

空出的那只手紧紧地握着她轻微颤抖的手。

她的手太小了,指节又纤细,几乎能被他完全包裹在掌心里。

“是不是胃病犯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喻婵扯着嘴角苍白地笑笑,唇间的血珠被拉扯着晕开,“我这是老毛病,吃过药就好了。”

程堰抱着她起身:“药呢?”

“在外套口袋里,外套口袋在……”

“我知道,药马上会有人送过来,你好好休息。”

他的怀抱很温暖,像是跌进一团太阳里。冷淡的木质香充盈在每一刻的呼吸间,熟悉的味道最能激发记忆深处最深刻的回忆。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在眼前一一浮现。

喻婵忽然自暴自弃地想,如果什么都不思考,仅仅是贪恋着这片刻的温暖,是不是也很美好。

她的一只手还被他攥着不放。

男人粗粝的肌肤时时刻刻摩挲着她的手背,与她紧紧地贴在一起。属于他的灼热体温,正源源不断地从相互接触的部位流向她。

烫得她心口猛得收缩。

喻婵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她被暴雪天气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没有哭,被病痛折磨得仿佛抽干了骨髓的时候没有哭,偏偏现在被人温柔地抱在怀里,好好地保护着的时候,忍不住眼眶里的泪了。

程堰抱着她去了礼堂后台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是院方得知他要来的消息之后,临时用化妆间改出来的。

里面只有一张材质很硬的实木小沙发。

程堰进门之后顺手抓来门口挂着的外套,仔仔细细地把喻婵裹得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