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信件(第4/5页)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尤其是在我做过这么多事之后,就更不可能了。
这些年来我从未保护过你,现如今我试图将你拉离悬崖边缘,似乎也没能找到多么正确的方式。
好在方式虽然拙劣,却也并非徒劳无功。
至少,他真的来了。
就在今天凌晨,他终于敲响了那扇门,走进了你的世界。
虽然这个开端不那么真实,甚至更像是我刻意为你杜撰出的一场梦,但就算只是一场梦,美梦也总比噩梦要好得多吧。
他来了,我也可以走了。
但愿这场梦你能晚些再醒,但愿醒来之后,你余下的已不止荒芜。
2020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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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封信看完,宋野城坐在桌前兀自愣怔了许久。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比震惊更多的其实是恍然,是拨开层层迷雾、终于将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的恍然。
如果说他们先前对于“影子”的存在还只是凭借逻辑做出的推断,那么这封信的出现无疑是给了这个推断一份确凿的实证。
只不过纵使他们的推断再大胆,也不可能想到这当中还藏着这么大的隐情——影子并不是江阙在产生妄想症的同时分裂出的人格,而是从最初时起就与生俱来的人格。
按照最后几段的内容和末尾的日期来看,这封信被写下的时间应该正是宋野城第一次找去筒子楼的那一晚,这个时间点早得出乎意料,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信中会提及那样一份担忧了——
“对你来说,他是年幼时照进黑暗的一束光……但是对他而言,你或许只是他偶然路过的一处风景……毕竟当年他说寒假再见的承诺都未曾兑现……”
彼时的宋野城还不知道江阙的身份,两人关于当年的误会也未曾解开,那么从影子的视角来看,自然会将宋野城当年的失约理解为“并没有放在心上”的表现。
至于宋野城是白夜聆的书粉,这一点影子就更无从知晓了。大概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用那样曲折而又大费周章的方式来“吸引”宋野城靠近,殊不知其实仅仅“白夜聆”三个字就足以令宋野城欣然奔赴,更何况这个人还正是当年的铃铛。
回忆起筒子楼初见的那个夜晚,宋野城不禁想起了当时江阙的“穿书”之说。
虽然那只是江阙当初用来试探他的态度、用来掩盖“重生”的说辞,但现在想来,它竟像是冥冥中隐喻了真相——
他们命运的轨迹是因影子“书写”的预言而再度交汇,如果说影子就是那个埋下伏笔的写书人,那么他和江阙不正像是沿着既定剧情相遇的书中人么?
只不过,相遇虽是人为促成,可相遇后发生的一切却又完全脱离了掌控,恐怕就连影子这个布局者都没能料想到,他们的关系会一步步发展成今天的模样。
兜兜转转,因果相缠。
宋野城一时间竟都难以说清,究竟是影子布局的这出戏给了他和江阙再续前缘的机会,还是他们早已埋下的前缘给了这出戏得以上演的契机。
静默良久后,宋野城终于将这信中的一切慢慢消化清楚。
他没有继续在这因果上多加纠缠,而是转念在意起了另一件事——
原本在医院里推断出江阙有另一个人格存在时,他们基本已经将所有与预言相关的事件都归为了影子的人为操作,而这一点也在眼下这封信里也得到了证实。
可是,虽然信中已经解释了绝大部分预言的来龙去脉,但却仍有一个点并没有完全明晰,那就是关于拍戏落水的那件事。
按照影子的说法,他前往剧组的原定目标并不是破坏卷扬机,也因顾及江阙的想法而放弃了顺水推舟利用卷扬机的打算。
既然如此,为什么最后卷扬机还是出了问题?那段行车记录仪里拍到的片段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宋野城拿出一看,见来电是贺景升,赶忙接了起来:“喂?”
“他醒了。”贺景升言简意赅道。
宋野城立刻合上日记本:“我马上来。”
“不着急,”贺景升道,“医生刚才进去看了,说他精神状态还不错,现在左鉴清让所有医生护士都出来了,准备先跟他单独聊聊,估计会聊挺久,你来了也得先在外面等,所以不用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