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4/5页)

谢氏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不欲和赵伯雍多谈,只说府里还有别的事就匆匆走了。

赵伯雍目光沉沉,少年夫妻走来二十多年,哪会看不出谢氏心里藏着事?

那心事仍陷在二十年前,但她似乎异常关心赵白鱼?

***

“清风旅店……钦差就住这儿?”赵白鱼在旅店対面的茶寮坐着,压低斗笠遮住脸。“说是微服私访,又高调得谁都知道他住哪儿,但住了这么久,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有意思。”

暗卫突然示意:“有人出来了。”

赵白鱼回头看去,见走在前头的人居然是赵重锦:“钦差谁也没见,反而召见一个盐铁判官?嘶——钦差身份只高不低,二三品大员……要么是赵重锦以前的上差,要么是他恩师,召他问清案子。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赵重锦已经在诸皇子中站队,钦差是某个皇子?

他记得赵重锦是太子伴读……钦差是太子?

不可能。

赵白鱼立即否决,元狩帝好不容易收拾太子扎根在淮南的势力,哪有转头就给他一个两江的道理?

不是太子,自然排除五皇子,就剩下元狩帝曾属意他为储君人选的六皇子,刚好去年回京,朝廷里尚且站不稳脚跟,多的是时间外派出京,还能借此巩固势力。

越往深处想,赵白鱼心里就越笃定。

“钦差最近有什么动静?”

赵白鱼瞥见人群里有不少人监视着旅店,见赵重锦出来,便都回去通风报信。

“山黔和管文滨都来访问过,但被拒见。钦差派出几波人去民间调查,还有人到码头问访,都是无功而返,至于钦差本人还没见他出来过。”

赵白鱼:“私下问访这套,除非连行踪都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半遮半掩,行事都在别人眼皮底下,能问出个鬼来。来了好些天,好像还在原地打转,得想个办法帮帮他。”

暗卫:“怎么做?”

赵白鱼:“我想想。”

思索间听到身后几个男人谈天说地,言语里都是心照不宣:“……赣江新来三条画舫,听说是平老板花大价钱从扬州那儿请来的。”

“平老板好大的手笔!”

赵白鱼起身朝里头走去,摘下斗笠,拱手说道:“几位是在说咱们两江最大的牙商平博典,平老板?”

几人衣着还挺光鲜,一眼能看出他们外地商人的身份。

“你是?”

“小姓赵,祖籍京都,听说江西富甲天下,赣江里流的都是黄金,在下就变卖家产到这里寻找发财的机会,奈何时运不济,十进赣商会馆还是找不到做生意的机会。经人说,天下南来北往的商人如果到了洪州,寻不到门路就去牙行,要是面子够大,找牙商平老板出面说两句,什么生意都能搞定——唉,我这不是四处寻门路,想认识平老板吗?”

几个商人说他们是广东来的潮商,挺好心地提醒:“平老板爱花眠柳宿,你到府内的青楼花船找,运气好就能碰到他。”

赵白鱼:“实不相瞒,小弟运气一向还挺好,否则怎么会遇到几位义薄云天的老哥?”

几个潮商摆手一笑,赵白鱼便敬酒三杯,一下子拉进距离,聊得差不多了,他开门见山问:“你们刚才说什么画舫?扬州?平老板确是风雅之人,从扬州来的画舫,得花多少银子?不是真怜香惜玉的人,干不出来这事儿。”

其中一个潮商轻蔑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干的尽是缺德的事儿!”

“怎么说?”

潮商左右环顾,同他说道:“知道老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吗?”

赵白鱼点头,所谓车船店脚牙即五种职业,想谋财害命相当容易,尤其牙商,被普遍认为是凭一口三寸不烂之舌干的缺德黑心肝的坏事。

潮商:“如果钦差有眼,就该绞了洪州府的牙商!”

赵白鱼帮忙倒酒:“您细说。”

潮商:“你以为请扬州歌妓是来享福的?恰恰相反,是让她们来调1教瘦马。牙商牙商,一张嘴就能挣钱,手里没货,兜里没一个铜板,就是能挣大钱,就是做的无本买卖。这赣江沟通南北,船一出一进都是钱,船上载的货,什么都有可能。茶是货,盐是货,人也是货——”

“贩人?”赵白鱼一惊,“可有证据?”

潮商:“需要证据吗?您随便到府内的花楼、采石场、盐场走一走,随便找个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