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4/5页)

砚冰和魏伯互相对视,保持缄默,不敢打扰赵白鱼,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被官场上的事困扰成这模样的五郎。

“霍惊堂到西北了吧?”赵白鱼忽然问。

魏伯:“到了。前几天和大夏发生摩擦,打了场小胜仗。目前东北、西北都已经入冬,突厥那边恐怕会发动奇袭。”

赵白鱼:“你们说西北的仗得打多久?”

魏伯:“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五年都有可能。”

赵白鱼出神地望着佛珠,每日闲暇时便要祈祷霍惊堂的平安,而在此时,有人来报,道是两江盐铁判官求见。

砚冰和魏伯同时反应过来:“赵二郎?他来做什么?”

心生警惕,只觉得来者不善。

赵白鱼印象里的赵二郎还行,依稀记得年少时为了逗赵钰铮开心,会伙同赵三郎和太子等人欺负他。

后来长大些,许是懂了事,不像小时候那样横眉冷对,也会回应他的问候,虽还是不冷不热的,大概是真当成陌生人来相处。

“盐铁判官……”赵白鱼咀嚼这几个字,吩咐道:“让他进来。”

没过多久就有一道天蓝色修长的身影踏进花厅,气质儒雅内敛,样貌斯文俊秀更像谢氏,目光清冷,内秀于心,外毓于行。

他就是赵家二郎,赵重锦。

赵白鱼没起身,兀自摩挲佛珠:“砚冰,沏壶茶来。”

砚冰目光不善地警告着赵二郎,听话地去沏茶。魏伯则立在赵白鱼身后,同样的眸光警惕。

两年前见到人还会恭谨地行礼,而今再见却连个眼神也不给,按理来说天差地别的态度会让人想到小人得志,但赵二郎不觉得冒犯。

赵二郎是三兄弟里唯一的状元郎,最聪明,活得也最清醒,知道赵白鱼被迫代替四郎嫁给男人后就知道彼此间的亲缘断了,理所当然没有立场对赵白鱼的态度指手画脚。

他如同对待比上差那样向官大数级的赵白鱼行礼:“两江盐铁判官赵重锦见过赵大人。”

“坐。”赵白鱼抬眼:“以你我几近于无的兄弟情分,想必不是来叙旧,所以开门见山地说,所为何事?”

赵白鱼是聪明人,赵重锦也是聪明人,如果不是身份对立,赵重锦其实会很喜欢赵白鱼这个兄弟。

“想把两江盐商一网打尽吗?想对赣西商帮打下雷霆一击吗?”赵重锦几句话就勾起他人兴趣:“在他们接下来的两百万石私盐转运时抓个正着就行!”

“你知道他们转运私盐的时间?”

“我跟了两年。最大的盐场在两浙,其次是两淮,最大的市场则是两江,经江西中转至周边六省,每年私盐转运至少有三百万石!”

“两淮最高记录年产量不过三百八十万石。”

淮盐和浙盐的年产量占全国九成九,三百万石……少说吞了年产量的一半。

“所以两浙两江盐商暴富,也是赣西商帮的重要支柱,砍掉它等于砍断其臂膀。”

“你跟了两年的私盐案舍得把功劳平分出去?让我一个你们赵家最不喜欢的公主之子平白抢去功劳,甘心吗?”

“我不是没有私心。”赵重锦坦荡地说:“两江帅使和我没有私交,不能尽信。我没有调兵的权利,唯有你和我目的一致,只能找你合作。”

“我也无权调兵。”

“江东帅使是昌平公主的人。”

赵白鱼一顿,随即露出笑颜:“赵重锦啊赵重锦,你比二十年前的状元郎还会算计,能不顾此前的恩怨情仇,拉下脸面找本官去求你们最恨的女人、利用她的权势……你哪来的自信肯定我会同意?赵家凭我和公主的母子关系而粗暴判定我的罪行,现在你又想利用我和公主的母子关系帮你建功立业,你说你是不是太会算计了?”

赵重锦神色淡淡:“世上没有不可利用的东西,官场讲人情、讲利益,唯独没有私情。我在两江伏低做小,谨小慎微,面对昌平公主和两江官场投射而来的明枪暗箭,险而又险地活了下来,没道理为一点私情坏我满盘算计。”

目光坦荡地看向赵白鱼:“我听过你的事迹,你也想解决两江官场的问题不是吗?两江官场内部不是没问题,大事上一致对外,你初来乍到就摆出擂台,已经被困住了吧。我现在主动来当你破局的帮手,你舍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