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穆君桐觉得这实在是个困难的问题。别说永远了,就此时此刻,都谈不上爱。

她叹了口气。

这种无法交谈的疏离感让他感到慌乱。

他心重重地跳着,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勉强镇定。他不是蠢货,即使头脑不够清晰,也能辩驳分明。所以他想也不用想,下一刻就将自己拆解,骨血分离,可他却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我是个没有感情,不知善恶,麻木又畸形的怪物。”六年前她在城楼上对他说得话,他字字句句记得分明,连语调也不会忘记。

他重复着她的话语,有理有据地她说:“我不明白这些,所以你要教教我,你教了我,我就明白了。”

没人教过他。秦玦来到世间,唯一被动学习的,只有无尽的□□疼痛。他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直到他的本能被触发,他对穆君桐产生了感情,即使不懂,即使学不会,他还是想要遵从微弱而沉重的本能。

穆君桐其实不愿意多说这些,但既然已经选择停下,既然想要利用他,她就只能试图为他讲解清楚。虽然她认为爱是天生就具有的,不懂的人永远学不会。

“若我爱一个人,我就不会伤害他。不忍看他痛苦,不忍看他难受,更不会……”她感到无奈,语气变得很轻,“要挟他,逼着他屈服。”

明明打算哄着他,骗他,可是一刻也没能坚持到,就放弃了。

“我不是——”他下意识地想要狡辩,可什么也狡辩不出来。

他不解,困惑如细密蛛丝,将他紧紧缠绕,勒出无数血痕,越挣扎越痛。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嫉妒如烈火灼烧着秦玦,他想杀了那些人,想要毁灭人世间,可是他不能,因为穆君桐不愿意。他嫉妒,他恨,恨穆君桐可以为了那些人回头找他。

为什么那些素未谋面的人可以这么重要,他却如此无足轻重,非得扯上这些人才能留她回头看一眼。

自然是因为她想要回家。就算她不需要回家,她也不会留在秦玦身边。她答道:“因为我不想。”

简单的理由,却是十分充分的理由。

他心口几欲撕裂,立刻道:“我错了,我都改,我能学好的。”

说完,他没敢看穆君桐,却感觉穆君桐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像被长鞭抽打一般,背脊火辣辣地疼。

于是他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是无力的威胁,也是退步的提醒。他又一次握住穆君桐的手,她没有挣扎。

他咬牙道:“可是你说了,你爱我,你说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像是什么痴狂的诅咒,说多了就能成真。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回忆她刚才说话的语气,烙印一般印在自己脑海里。要怎么说服自己她没有说谎呢?

秦玦轻轻握着她的手,忽然,穆君桐感觉掌心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赶了这么久的路,又经历了冲击,正是疲倦无力的时候,明白秦玦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反应很慢,没什么挣扎,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掌心被秦玦塞进了把匕首。

正疑惑着,他却捉住手腕,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直直送入了他的肩头。

穆君桐惊愕至极,完全呆住,下意识松手想要挣脱。

可是秦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一刀又一刀。

血流如注,刀伤深刻。

她伤害他,所以她爱他。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内心无比愉快,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填满了银河星星。

她慌乱地吼道:“秦玦,你疯了吗!”

秦玦却不想停止,她甩手挣扎着,他终是不敢用力,害怕握疼了她,终于松开手。

松手的那一霎那,穆君桐立刻便松开了刀。

匕首掉落,落在她的裙摆上,她下意识去捡,手上、裙上全是他的血。

真美,看到她身上沾染了自己的血,秦玦就感到无比餍足。他的血如此肮脏,玷污了她,这是占有。

她定然是生气了,定然是恨他。她一定感觉到了痛苦,所以,现在借由这把匕首,将痛苦全部赐予他。

他感到了喜悦与如释重负。

穆君桐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她太过于惊讶,以至于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能怔怔地看着疯癫的他,痛骂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看看你自己,你真是疯得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