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千贯(第5/9页)

赵盼儿声音也有些哽咽,眼神中还带了几分骄傲:“可女人就是跟梅花一样,要一次次受过风霜,才会傲立枝头、一次次更出开更美的花来的啊。所以我们不用后悔前尘,只看后事。瞧瞧现在的你,变得多能干了啊,既有想法,又有担当,千山阁和花月宴能做得这么好,你的功劳占了七分。”

宋引章抹了把眼泪,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发誓道:“我会一直这么努力。姐姐,我以后永远都——”

赵盼儿伸手按住宋引章的唇,不许她继续:“记住,永远别说永远,因为以后,只要我们愿意,就会有一千种、一万种不同的未来。”

宋引章为赵盼儿的坚定所感,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手拉着手走进房中,彼此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相依为命的时光。

这时,宋引章察觉赵盼儿的衣服还有些发潮,忙道:“怨我不好,拉着你一直说,都忘了你衣裳都还湿着呢。你赶紧换件衣裳。”

赵盼儿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现在天热了,就算淋点了雨也不至于生病。她懒懒地倚在榻上说:“都快干了,懒得换了。今晚好累,遇到和知道了太多事,我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把这堆乱丝理清楚。”

“那我给你煮壶红糖姜水去去寒。”宋引章决定趁两人独处的这段光景好好地表现自己。

赵盼儿忍俊不禁:“你会煮吗?”

宋引章的脸迅速地一红:“别小看我,上回我还专门抄了个方子呢。”

赵盼儿笑着点头,别的倒没什么,只要她别把厨房给点着就成。

“到哪去了?”宋引章在书架上胡乱翻找着,“找到了!你等等啊。”

宋引章顾不上收拾被自己翻乱了的书架,拿着那张记了方子的素笺匆匆奔了出去,到了门口,还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下。片刻之后,之前几本被宋引章翻得摇摇欲坠的书,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赵盼儿叹了口气,起身去拣,但她的动作却在看到佛经里掉落的库帖上“三千贯”的字样后凝住了。

直到葛招娣闻声过来,赵盼儿仍保持着呆立的状态。

“盼儿姐,你没事吧?”葛招娣狐疑地看着地上散落的书籍。

赵盼儿摇摇头,无力地坐了下去:“你和陈廉一直有联系吧?能帮我找他来吗?”

葛招娣略显吃惊地张着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陈廉得知赵盼儿找他,一刻不敢耽误,立刻赶来。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坐在桂花巷小院中,开始给赵盼儿答疑解惑了。

“所以,他说的因北使受伤而身不由己,不是北使受伤,而是他自己受了伤?”听完了陈廉的讲述,赵盼儿不由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陈廉重重点头,急促地说:“头儿为了救那个殿下才撞上了山石,当时就晕过去了,昏迷了一天一夜,刚醒没多久,知道你去皇城司找他的事,急得不得了,就冒夜一个人骑马回京,后来在你家巷口才突然吐血犯的病。”

赵盼儿的脸色又是一白。

陈廉忙道:“这事可不是我编的啊,那个殿下来皇城司看头儿的时候亲口跟孔午说的,他直夸头儿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心爱的女人敢抗旨私自回京!”

赵盼儿捏紧手中的库贴,颤声问:“那他卖庄子替我筹钱,是什么时候的事?”

时间过得有点久了,陈廉回忆了一会儿才答:“我和招娣吵架之前吧?就是他奉旨陪北使之后当天。”

事情的真相已经逐渐浮出水面,赵盼儿压抑着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略微平复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那他为什么那天宁肯躲在车中都不肯见我?”

“头儿只跟我说过,他不是不想见你,只是不敢见你。”陈廉的语气无比真诚,他是真的希望盼儿姐能和顾头儿解开误会,“但是盼儿姐,杀头的事都没见头儿怕过。所以,他多半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担心你不能原谅他,所以才逃避了一回吧?毕竟,他为了见你,连抗旨的事都敢干,连命都差点不要了!”

赵盼儿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能让顾千帆如此惧怕,又如此讳莫如深的事,能是什么?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让人绝望的预感。

第二天,赵盼儿一直把自己关在永安楼的一个雅间里,不知在研究些什么,因此对雅间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