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第3/4页)
父子俩亲热相望,一起笑出了泪花。
隔天朱昀曤进宫请安,庆德帝让他看了朱昀曦为其求情的奏折。
朱昀曤当场痛哭流涕,说要去向太子谢恩,乘坐肩舆一路呜咽着来到东宫,跪在宫门外泣血。
东宫的属官请他入内他坚决不肯,说定要征得太子原谅才敢进门。
放在以前,朱昀曦早感入肺腑,而今洞察了章家和颍川王的歹念,闻报后只觉得这弟弟乘伪行诈,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这出分明是演给宫里人和满朝文武看的,我若不理他倒显得小气了。
他思筹应对之法,不知不觉代入了柳竹秋的思维,设想那女人当此情形会如何处置,想出思路后便依照行事。
吩咐云杉弄来些画画的石黄粉,把脸染得蜡黄,额头上绑上包布,让他搀扶着,另一只手拄上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出宫门去迎接朱昀曤。
朱昀曤看到他这副病态,惊忙爬起接应,扶着他关问:“数日不见,王兄怎的病成这样了?”
云杉照太子教授的哀告:“我们殿下那日在安国寺受了惊吓,回宫后就病倒了。御医叮嘱要卧床静养,殿下听说颍川王在宫门外哭告,非要挣扎着出来,这一折腾病情说不定会加重呢。”
朱昀曤急忙跪下抱住朱昀曦的双腿大哭。
朱昀曦咳喘着安慰:“王弟何须如此,为兄知道你被人冤枉,受了委屈,已代你向父皇澄清,你且安心便是。”
朱昀曤泪流满面仰望他,悲伤啼泣:“王兄厚爱垂怜,实令臣弟无地自容。臣弟明日便上表请求父皇派我去封地,从此不得召见再不踏足京城。”
朱昀曦看多了柳竹秋的哭戏,已不会被逼真的演技骗倒,拍着弟弟的肩膀说:“你这是什么话?百姓家尚说父母在,不远游,长辈们那样疼爱你,你怎舍得离他们而去?”
“可是大臣们都在怀疑臣弟,臣弟时刻如芒在背,不得安生啊。”
“外人的议论不必理会,只要咱们两兄弟不相互见疑就好。”
朱昀曦懒得跟他多话,说完这句便猛烈咳嗽,大有吐肺呕心之势。
云杉慌忙招呼侍从过来帮忙架住他,哭劝:“殿下不能再操劳,快些回宫吧。”
朱昀曤见状也忙要扶他回去。
朱昀曦不愿他踩脏自己的地盘,虚弱请求:“王弟,为兄想托你办件事。”
“王兄请讲。”
“父皇那日下令封锁安国寺,此刻寺内断水断粮,僧众性命堪忧,为兄实不忍让这些人因我受苦,本想亲自进宫求情,奈何病体难支,还请王弟代为上奏。”
他明白目前不能与章皇后闹僵,必须帮她把朱昀曤捞上岸。昨天庆德帝来探病,他没当面替安国寺的僧人讨饶,正是预备着让朱昀曤来做这件事,好让他当着所有人再欠自己一桩人情。
朱昀曤迫于形势被他牵住鼻子走,乖乖照办。
庆德帝就想让外界看到他们父慈子孝,兄弟亲厚的景象,传旨解除对安国寺的封锁。
那天他已看出朱昀曦身子没毛病,总归暂时不想让他同皇后见面,便由得他继续装病。
朱昀曦在宫里闷了几天,这日上午云杉来报:“柳大小姐前日回京了,急着来给您请安,奴才该怎么回她呢?”
朱昀曦正思念柳竹秋,奈何短期内无法出宫,就这么放弃又委实按捺不住,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你让她假扮漱玉山房的侍女,领她到宫里来见孤。”
这要求似乎强人所难,他犹豫片刻补充:“要是她不愿意,你也别勉强,就说孤一切安好,让她放心。”
云杉去后,他脑子里装进了一群唱戏的小人,连轴演出各种可能,演到柳竹秋来时,他便欣喜欢悦,演到不来时,他又烦躁失落。
他的心已俨然是一个为她定制的花盆,她宛如带刺的花卉在其中恣意生长、怒发,而他丝毫不以为忤。
有作为的帝王身边需要一位强势的后妃辅佐,经过长期考核验证,他确定她是唯一有能力陪他乘风破浪的女人。
未时过后云杉喜洋洋前来复命。
“殿下,人接来了。”
朱昀曦从椅榻上一跃而起,问:“在哪儿?”
“奴才怕太多人瞧见,领她到西花园的静室等候了。”
朱昀曦拔腿就走,出门前又折回去对着镜子检视衣冠形容,只让云杉跟随赶去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