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是现在!

砰!

长柄刀猛地刺穿单挑的心脏。从后心到前胸。

“我说过,制定规则的人从不是你。”月城怜司嘶哑地说。

回答他的不是单挑,而是半空淅淅沥沥洒下来的血。

月城怜司愣愣地顿住,意识到刚才的声音不是他的错觉。

有第四人在场,并且对单挑开了枪,就在长刀没入的后一秒。

穿过冒着白烟的枪口,透过单挑眉心的空洞,安室透看到青年迷茫的神情。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过强的信息接受和分析能力。

角度怪异的手臂,骨折。

没有焦距的眼神,视网膜脱落。

近在咫尺的枪响却没有反应,耳膜破裂。

枪口不受掌控地偏移,对准死去的尸体,安室透食指死死压在扳机上。

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继续开枪,那只会让他像个疯子。

他一直都知道青年的瞳孔是蓝色,无机质的浅蓝色。

安室透一步步走过去,望进青年的瞳孔。

尘埃落定、惊讶、欣喜——什么都有,独独没有为自己的遭遇难过。

为什么总是这样?

安室透想问问他。

如果不会死,那么也感受不到疼痛吗?

明明是酒精消毒都要躲的人,为什么总是站在最前面?

你把所有人带到阳光下,那自己呢?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收回了枪。

安室透一脚踹掉灰发男人,力道之大,男人的胸口登时凹陷下去。

但无济于事,他来晚了。

重影和模糊中,月城怜司看到一片金色靠近。

“安室先生?”

音节吐字怪异,而青年毫无所觉。

“是我。”

安室透轻声说道。

青年耳朵上的耳钉被血浸红,血干透变得暗黑,没了光泽。

安室透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他的保护不过是感动自己的笑话。

“我们回去。”压抑着声音,他知道青年听不见。

然而不等他检查青年的伤势,警笛声清晰落入他耳中,安室透的动作顿了顿。

隐约听到警笛,月城怜司眨了眨眼。

“是阵平。”

“不是。”安室透忽略他的话,小心翼翼托起青年的脖颈。

读懂男人的肢体语言,月城怜司对他难得任性的反应笑了,拉扯嘴角却牵动脸上的伤势。

他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安室先生该走了。”

他重复道。

安室透垂眸望着青年执着的瞳孔,他不明白。

明明有无数种可能,松田阵平是无数分之一,却在青年口中成了唯一。

“为什么是阵平?”他破天荒开口。

刺耳的刹车声,警车在门口停下。

车门重重开合。

月城怜司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却能感受到抗拒。

因为阵平说过会第一个到,所以一定是阵平。

月城怜司在心里回答,但他无法向安室透说明。

肾上腺素渐渐褪去,痛觉一点一点回潮,将他整个人没入其中,漫过口鼻。

安室透眼睁睁看着他清澈的蓝瞳蒙上层层水雾。

如果有人必须去面对,青年不希望那个人是松田阵平。

如果真相注定揭开,青年希望松田阵平最后一个知晓。

——安室透忽然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然后他再没坚持的理由。

他松开了手。

玄关的门被大力踹开,脚步声急躁无序。

安室透想,月城怜司是对的,总该有人站在阳光下,毫无阴霾。

只是这个人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对方。

外面被警察包围。

只有当青年的眼神漫无焦距,安室透才敢长久地注视他。

最终,安室透起身躲入卧室。

松田阵平进门,青年躺在血泊中,呼吸微弱。

那一刹,昏暗的天幕自上而下坠落。

每个人都有必须面对的苦难,松田阵平想。

而他的苦难与幸福都来自青年。

他能接受苦难降临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接受轮到青年踏入泥淖。

松田阵平无比自私。

而自私的犹大从不被允许。

松田阵平甚至没注意到左膝跪下的印记,与上一个重叠。

他将青年的头托起,生命太轻了。

轻到他托不住。

“我、咳咳、没事。”月城怜司磕磕绊绊地说。

他知道松田阵平会来的。

男人白色的衬衫被他的血蹭红,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