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赎之吻/俞寒洲,我好疼。(第3/7页)
此时的他浑身冷汗涔涔,单薄的雪色亵衣黏在身上,已然没有半分力气了。
脑海中盘旋着的卦象忽隐忽现,却始终未曾消散,明晃晃地昭告着某种事实……
馥橙微微合了眼,忽然感觉到了些许难过。
他不怕死,可他如此畏惧痛苦,畏惧痛苦的时候无人在畔,无枝可依。
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的居然是俞寒洲,只有俞寒洲能让他不痛。
可是他明明已经算过卦象,占过星,知道一切了不是吗?
卦象里,俞寒洲对「馥橙」一见钟情,「馥橙」却始终惦记着太子为太子效力,最后俞寒洲带着「馥橙」战死沙场。
一条不可违抗的,可笑的命运线。
那枚血玉能救命,根本就不是它本身有多么神奇,而是因为它是俞寒洲的贴身物品。
在命定的卦象里,俞寒洲会带着他活到殉葬的时候,所以血玉到了馥橙身边,等于馥橙靠近了俞寒洲,俞寒洲不会想要他死、也不会让他疼,所以血玉缓解了馥橙的痛苦。
可当请帖带着密令出现时,新的命运线——也即馥橙听从密令勾引俞寒洲、窃取情报的路线正式开启。
当馥橙想要撕毁请帖,反抗这一切的时候,卦象自然就会想方设法让他低头。
就像那段时间,馥橙怎么寻死都死不了一样,只因为时候未到。
如此简单的事实,他却忽略到了今日。
馥橙将折扇贴到心口,终于明白了原主为什么铁了心要死,要逃离这一切。
原主自幼跟着老国师,他比谁都要清楚占星术的力量,清楚命运和卦象的无可转圜。
而这一切,如今落到了馥橙头上。
馥橙闭着眼,生平第一次真正觉得委屈。
他艰难地翻过身,将头埋到被子里,因为疼痛而发颤的脊骨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夭折。
凭什么呢?
他不想按卦象为太子效力,不想害俞寒洲,不想做命运的傀儡。
明明如今的一切,俞寒洲提前来找他,血玉保护着他,已经和卦象有很大不同,为什么最后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馥橙安静地躺了许久,久到身上疼得麻木,才伸出手,将请帖拿了回来,合上,塞到枕头底下。
随着这个动作艰难地完成,熟悉的暖意再次回归,胸前的血玉也再次发挥了效用,将疼痛驱离。
馥橙撑着身子坐起,摇了摇铃,命外头的人备热水沐浴。
春喜进来见他面色如雪、整个人疲惫得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惊得以为他又发病了,忙就要去喊人。
馥橙却喝住了她,只命她取黏胶来,自己粘好了帖子,接着便执意要求靖安卫将画舫开走。
后来他沐浴完,便睡了一觉,一直到现在。
听着门外春喜不安的脚步声,馥橙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懒洋洋地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却是什么都没摸到。
请帖没了。
他微微蹙起眉,坐起来摇了铃,等春喜进来,便问:“请帖去哪了?”
春喜愣了一下,不安道:“世子,请帖刚刚被靖安卫取走,呈给俞相了。”
“给他了?然后呢?”馥橙有些不解。
卦象里可没有这回事。
“然后……”春喜支支吾吾,有些为难。
那个帖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俞寒洲就把帖子毁了。
春喜看在眼里,却不知道俞寒洲这么做会不会对馥橙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很是犹豫。
她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若是放在平时,馥橙肯定会追问。
可这会儿,想着下午做下的决定,馥橙又安静了下来。
他垂下眼,将那块血玉、那柄黑金乌木折扇和麒麟镇纸都搬了过来,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放到床沿,轻声道:“送回去,给俞寒洲。”
“世子!你……为何……这使不得啊!”春喜顿时慌了,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血玉和馥橙面上来回逡巡,满是不可置信。
因为馥橙之前分明极为喜爱这三样东西的。
那折扇和镇纸送回去也不算什么,顶多就是馥橙不喜欢了。可这血玉,分明是馥橙平日最看重的东西。
他连最重视的东西都不要了,舍弃了,是真的要和俞寒洲划清界限?
馥橙没理会春喜的欲言又止,只跟平时一样蔫蔫地打了个呵欠,疲惫道:“去。”
“是。”春喜看着少年雪色昳丽的眉眼,怎么都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好带着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