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繁花今相(第2/3页)
可万一又是谎话呢,她决定先不回头。
“再不看要谢了。”他笑。
“……没那么快,花匠说要一两个小时呢。”
他故意骗她,引她回头:“这次品种不同。”
她挨不住,将头转回来,眼瞥见一角的绿托着绽放的白。
真开了。花房有上百种花,比昙花美得也有,吸引人就吸引在花期短,夜间开。
“第一次见昙花?”沈策问。
“嗯,你看过?”她问,“在你妈妈的花房?”
“在江南。”
她笑起来:“普陀吗?那么小的事还记得?”
“九江。”他说。
江南在过去范围广,是长江以南的中下游地区,包括九江。
“九江过去叫柴桑,”他说,“比现在的柴桑区大。江南襟要,军事重镇。”
他又说:“给你写的参考,战国人那句,陶渊明也引用过,在他的五柳先生里。”
她点头。怎么忽然转到陶渊明身上。
“陶渊明就是柴桑人,作品里多少能见到一些故乡柴桑的影子。”
是这样?那古时应该好美。
“接着说。”她听出了滋味。
“说什么?”
“什么都好,喜欢听你说。”她自幼生长在异国文化里,十几岁正式回沈家,所以接触的晚,但很喜欢,翻阅了许多书籍,但不如他说的系统化。
“什么都好?”沈策沉吟,似在想什么。
他随即说:“想摸透人性,学为人道理,把先秦两汉的书吃透,就足够个人一生所用。就像我先前对你说,许多观点古有记载,后世都在沿用而已。”
“嗯。”
“随便举个例子。春秋孔子最早说‘求仁而得仁’。到战国,这个说不戚戚于贫贱的人,承孔子言论,也说过‘求仁而得仁,求义而得义’。到今天,我们还在用求仁得仁,不过是先秦早有的观点。”
“嗯。”
“陶渊明引用战国的话,也是如此。”
“嗯。”
“再举个例子。”他突然停了一停。
昭昭听得入神。
“明代《金瓶梅》有一回叫蕙莲儿偷期蒙爱,有句‘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金瓶梅?
“引自宋时辽国的一首艳诗《十香词》。”
“嗯……”
“这诗里,有一句不错,”他继而点评,“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
因她像羊脂白玉,他才喜欢。
她和沈策对视着,在想,不是在说传承吗……
他把烧好的水,给她沏茶,仍是一副传道解惑的先生做派:“说到香,你懂辨香,这十香词里写了十香,你该有兴趣?”
她点点头,在摇摆不定中,努力认真听下去。
他往沙发后靠,摸了摸她的头发:“过去叫女子黑发作绿云,所以是绿云香。”他的手指仍如过去,养病多年,滑得很,往下摸到她毛衣领口,轻划了划:“颈边香。”
他视线往领口下走,颤酥香。
“是什么?”她也低头看。
沈策一笑:“没什么,”他的指腹擦上她的脸,低声问,“猜猜这个?”
他人跟着亲过来,到脸边,暗哑的一句话几不可闻:“粉腮香。”
茶烟像把两人都围拢住了,他移到她唇前,轻声问:“还想知道吗?”
她轻呼吸着,仿佛站在一旁在看两人是如何在接吻,他微张开唇,和她互相抿住彼此的唇。今天是数年来最闲暇、最不受打扰的一日,分秒都是他们的。他不急深入,每一寸的移动奇慢,微微濡湿她的下唇:“张嘴。”
她微启唇,和他轻吻。
“安知郎口内,含有暖甘香。”
暖甘香?倒也合。合沈策。
手为春笋香,脚是软钩香。
昭昭被他脱鞋去袜,毛衣留着,怕她冷。
从滚烫的茶到冷,至冰凉。他寻了茶杯,为她润口,和她再唇舌搅缠。
沈策温柔只有她见过,他的掠夺,也只有她体会过。柔时,他会用指腹揉你的耳垂、下唇,烈时,他会让你来不及哭就陷入无底深渊。
像突然置身万马千军,泥沙刮身,她被杀气封住了视觉,只能凭借嗅觉找他,抱住他……哪怕这千军万马、刀光剑影的真身都是沈策。
她手指扣住他的肩,喃喃:“昙花谢了。”
竟然从花开到了花谢。
沈策低头,亲她浮着薄汗的脸,用亲吻和她征询,是否在今夜,是否要当真,要一个属于沈策和沈昭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