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来(第2/3页)

但直到看夫妻俩把儿子也生了,小孙子耳目皆清明,王氏高悬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到四儿婚聘上,因为前面三个儿子娶妻都尚有不尽得王氏意之处,故她还是卯足了劲想要寻一门佳媳。谁知儿大不由娘,外出做工时结识了县里工头家五姑娘。因工头夫妻俩连生七胎全是“娘子军”,五姑娘李春娇要留待招婿支门立户。在王氏撒泼打闹、软磨硬泡、上吊喝药等花式阻挠仍不果后,四儿江成毅然入赘了李家。至此,王氏可谓是尝到了“白眼狼”的苦。

到幺女婚事上,因为孙子孙女一个接一个的降生,王氏已无太多精力张罗,只想着在身边多留两年,谁知“留来留去留成仇”,不知哪一日就与外州来走亲戚的儿郎看对了眼儿。江芝铁了心要远嫁那东昌府的蒋小二(相当于远嫁外省),或许是四儿的前车之鉴,或许是人老了折腾不动了,王氏居然也未过多阻挠,由江老头和二儿夫妇俩送嫁,但批红盖头和哭嫁时候她是没有出现的。

至于她人具体去了哪儿,儿女们大致能猜到,或是屋后山坡,或是对门山头,反正连续几日双眼都是红肿的。

至此,江春的嬢嬢江芝成了家里的一个禁忌话题,至少在奶奶王氏面前是不能提的,不然就得跟高氏一样,落得一顿骂。

早餐不欢而散后,江春爹继续进地看包谷,三叔领着军哥儿田里赶麻雀去了,剩下高氏和三婶下田除稗子。

稗子算是南方稻田里最常见的害草了,其适应性强,繁殖迅速。叶子与稻叶高度相似,结穗后呈狗尾巴样,与稻穗大相径庭,有“稻子低头,稗子抬头”的说法。如果不趁早拔除,待穗子成熟落籽以后,工作量就更大了。

但除稗子还有时间要求,不能除太早,否则人在稻田里钻溜会碰落正在繁殖的稻花。也不能除太晚,晚了稗子的子子孙孙都要落地生根了,且成熟的水稻,轻轻一碰谷粒就“瓜熟蒂落”,那半年瞎忙了。

此外还有天气讲究,雨后或晨起带露水的时候不能进田,怕打落了露水谷穗就结不饱满了,到时成了瘪谷就只能喂牲口。

奶奶王氏依然去菜园除草,留春夏两姊妹清理剩下的螃蟹。

江夏先抢着要敲晕螃蟹,以为做起来简单,刷洗螃蟹费时,耽搁她玩耍时间。

谁知饿了一夜的螃蟹异常活跃,她又开始嫌抓螃蟹累了,磨磨蹭蹭跟江春换去刷螃蟹。

不想刷螃蟹也是个技术活,江春看她那蟹盖也不揭开刷一下,蟹脚也不洗的样子,甚是担心下一顿会吃出泥沙来,无奈只得让她出去玩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干吧!

剩下半桶不到螃蟹,还有个五六斤的样子,但个头没有昨晚的大了,得想想办法能不能换个吃法。

如果让江春来决定的话,她想吃蟹黄包,想吃蟹黄蒸蛋,但是明显这个家里没有面粉和鸡蛋……真的可算家徒四壁了啊!

“春儿,怎只你一个人在家?你奶嘞?”江春回首,见是一个短衫打扮的黑瘦老者,肩上还搭着块黑褐色的包袱布,裤腿卷到了小腿上,脚底踩着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看样子是……行了远路?

看着她呆愣呆愣的样子,老者好像也没真要等她回答,自顾进了院里。

直到他进屋放了包袱,去厨房舀了半瓢凉水“咕噜咕噜”饮下去……江春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原身那“外省”送嫁归来的爷爷了。

不,本地不叫“爷爷”,兴叫“老伯”。

江老伯刚坐下,门口又进来背着包袱皮的一男一女,就是二叔二婶了。

只见二婶一进门就唤:“夏儿,来给娘老子接东西,给你爹老倌抬饭来,可饿死了……”

江春抬头一看天色,太阳才升起没好久,顶多九点钟的样子,江夏还不知道在哪儿玩着呢。

忙道:“二叔二婶,夏儿出门了,奶奶他们也下地去了。”

“我去给你们造饭吧”,因为早饭我们吃光了……

只听江老伯道:“别造了,这不赶早不赶晚的,三锅两灶的吃什么饭?待会儿一起吃午食了”。

江春:……

二婶郁卒了,只得拿眼斜身旁的三叔,二叔却也不吭气儿。

江春心想,看来王氏对二婶看不下眼是有原因的。二叔这块儿“夹心饼干”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