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阴谋(第3/4页)

大夫给萧让清了毒创,来来回回上了几层药,包扎好了伤口,又细细把了脉,一行人方才退出大帐。

萧让手上负着伤,此时不敢乱碰,就连衣衫也不敢上身。流云立在一边儿,伸手拿了一件大氅披在主子肩上,方听萧让沉沉道,“方才不是说有密信报来吗?念来给本候。”

从昨天晚上起,萧让脸上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整个人阴阴沉沉,周身气场都带着三分寒意。淮南王、定国公等人不知道他是因何事含着怒气,流云却是知道的。

流云自打记事起,便跟在萧让身侧了。自家主子从来都是“把乾坤纳于心中而面不改色”,风雨不动安如山之人,可是自和主母打成了亲,就好似变了个人儿似的——面上有了笑不说,更是常带着七情六欲,仿佛是天上的战神突然有了人气儿,叫人亦喜亦忧。

可谁料到,主母一朝被歹人掳走,这歹人竟还是韩国公府的世子韩烨!冲上次的暗桩来信看,主母和那韩世子定是之前就熟识的……

素来听闻古有妲己祸国殃民,今日见了战场上之事,流云虽觉得将主母比作妲己不妥,可再看看萧让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却也觉得相差无几了。

流云得了令,只得拿了密信来读,

“……韩世子生来有不治之症,被送往主母外祖林氏归隐的扶荔山中医治心疾。韩烨时年十岁,于山中遇主母。韩烨心疾缠身,每每夜不能寐,冷汗如豆。主母常常伴其左右,以“玄哥”唤之,垂髫花颜,开怀解语,以纾解愁怀。两人在扶荔山中整整两年,檐下饮药,花海奔逐,溪涧沐足,情谊慎笃……”

萧让听到这儿,已是用尽毕生的所有忍耐,只见他面色铁青,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着。脑海中只剩下一丝理智,勉强抑制着心底暴怒。

男人的左手紧紧攥成拳头,颤抖了片刻,竟是有一股股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流到骨节泛白的指节之上,原来是伤口硬生生地崩开了。

流云正万分艰难地念着手中迷信,略一抬头,便见那手臂上滴滴答答地落下鲜血来,不禁大惊失色,“主子息怒!属下这就去请大夫来!”

萧让伤在手臂上半部分,那毒箭直直埋到半个手臂中,离骨头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差一点,这只胳膊就废了。

萧让强压着雷霆震怒,目光锋利如刀,“接着念!”

流云心中不忍,却又不敢违抗主子命令,只得又念到,

“时逢主母身染天花,每每饮药,皆哭泣大惧,外祖林氏数次训之,屡教不改。扶荔山中多病患小儿,饮药之时皆附有蜜饯两三,韩烨每每与主母一同饮药,皆将其蜜饯偷偷相赠,主母得之而开怀,方饮药……待主母天花之症痊愈,被顾氏一族接回京中,后韩烨回京,苦寻名讳为‘林熙儿’之女,数年不得……后韩烨江淮历练,回京述职,于马球场上偶遇主母,如此惊鸿一瞥,勾起往事回忆,韩烨令家中备庚帖聘礼媒人,欲等江淮历练事毕,便上门求娶……皇上赐婚圣旨先至,韩烨心灰意冷,转娶段氏之女……”

萧让听到此处,俊脸上竟是泛起一丝阴森笑意来。

好一个青梅竹马,情谊慎笃!

若非当年他早先一步求成安帝赐下亲事,只怕两人早就玉成亲事了!

这样一来,昨日那封密信中,顾熙言和韩烨言笑晏晏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两人相识于年少,情根深种于心,却不知彼此名讳,苦苦寻觅多年而不得,一朝马球场上惊鸿一瞥,却被他的求婚圣旨硬生生的打断了!

如今,韩烨故意掳走了顾熙言,两人天雷勾起地火,自然是旧情复燃,难舍难分!

萧让陡然大怒,一只拳头猛地砸在了桌上,桌子应声而裂,竟是被砸成了两半。

那厢,流火自帐外行来,见帐内情形当即一愣,报“暗桩来了密信。”

萧让大手一挥,左手亲自接了那封密信来。

纸上只有寥寥数行,萧让看完,竟是愣怔了。

捏着信纸的手上青筋虬然暴起,指节泛着森森白意。男人的胸膛起伏不定,过了许久,竟是一口鲜血涌致喉头,猛地吐了出来。

萧让今日中箭,箭伤毒液已涌入血肉,虽用了解药老参将毒性暂时压制下去,此时急火攻心,毒性竟是陡然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