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第7/11页)

而在此时,陛下不年不节,毫无缘由,就赏赐了这么一大批东西,好些都是从私库里直接抬出来的珍宝,这如何不将他们气得跳脚?

莫惊春只要稍微一想,都是无奈。

甚至有些时候,莫惊春在怀疑,陛下是故意的。

莫惊春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面海浪屏风,这种新奇的东西未必珍贵,却是图个有趣。至少莫惊春很喜欢,他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痕迹,轻声说道:“那陛下,又想做什么呢?”一切不合逻辑的事情,总归是藏有脉络。

正如莫惊春之前感觉到了陛下跃跃欲试的召唤,却是不去皇宫,而是去了东府。乃是因为皇宫的所在,对莫惊春来说便是一种束缚。

而恰恰那时候,莫惊春想要的是毫无顾忌的发泄。

他借着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在宣泄着心中的恐慌。那无止境的索求,也让那时候的莫惊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这是有迹可循的。

莫惊春一直担忧记挂着陛下的伤情,可在朝政不稳,诸事不平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在面上流露太多,只能深藏心底。然出事至今的压力,又怎可能伴随着陛下醒来就无声无息地消逝?

存在的东西,便难以抹除。

那陛下明知道强压不得,却还是用这样雷霆手段的原因,又是为何呢?

莫惊春垂下眼眸,不再看这屏风,转身入了内屋。

假的东西,到底还是假的。

永远都变不得真。

“你说什么?”

大晚上的,本该是歇息的时候,可是袁鹤鸣还是睁着一对满是黑眼圈的眼睛,站在一处狭窄的密道,手指不断揉捏着额头的位置,几乎要戳烂了。

“人跑了,那就去查啊!”

什么叫人跑了?

目标长了脚,难道他们这群人就没长脚吗?

袁鹤鸣自从开始栽在正始帝这坑里后,没日没夜都想着能爬出去,他一个疲懒的人,活生生熬成了劳模,这实在是可歌可泣。

“属下怀疑,这两人的身份还有蹊跷。此番前来,是请您准许属下带人离京,去沿途追查他们来京的踪迹。”

要在京城找到他们,确实不难。

袁鹤鸣所负责的这一套人手,本来就是靠这吃饭的。可要抓到人容易,要挖出来他们的情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

袁鹤鸣摸了摸下巴,没有着急应允,“你将情况说一说。”

那人欠身,也不在乎这狭窄的地方如此逼仄,“他们从入京后,每隔十来天半月,都会换一处地方。而且换的地方特别稀奇,从北到南,从东边到西边,毫无一个固定的地点。如此三个月后,才总算安稳下来。但今日,他们又匆忙换了落脚点。属下原本以为,是有什么额外的变数惹了他们,结果仔细一查,今日唯一一桩可以算得意外的,便是他们撞见了莫尚书的马车。”

听到“莫尚书”这三个字,袁鹤鸣的态度变得严肃了些。

他斜睨了一眼这下属。

当然也不排除这群兔崽子知道他们几个的情谊,特意在这等着他。不过张千钊便罢了,莫惊春……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编排和他有关的东西。

不如说,最开始之所以会盯上这对姐弟,就是因为西街的事情。

“去吧,行事隐蔽些,不要闹出乱子。”袁鹤鸣咬着带子,总算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然后,你们几个,跟着我下去。”

袁鹤鸣一边捂着鼻子咳嗽,一边继续往这石道的深处走。

三日后,沉寂了许久的窦氏藏书,又有了新的进展。

而这一回,找出来的藏书数量,居然有全部丢失的窦氏藏书的二分之一。

寻到这批新的窦氏藏书的人,却是一个令谁都想不到的人。

——袁鹤鸣。

莫惊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便觉得陛下肯定要打着什么坏主意。

但最可怜的人,却是张千钊。

京兆府非常愉悦地带了人,将那好多车卷宗全部都运到了翰林院。这一批的数量远比之前的还要多上不少,再加上之前《云生集》的事情,窦氏早早就派人过来,生怕再出现这样的祸事。

张千钊在心里大骂袁鹤鸣这崽子坑人,面上却还是得强笑颜欢地将东西送进去。

然后再与京兆府的人一一核对。

原本这核对的数量只是大概,约莫是多少车,多少东西,多少个箱子,再有估计的数量等等,总不会真的一一排查。但有了《云生集》在前,窦氏督促着京兆府的人认真观察细究,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勉强在翰林院的帮忙下,将书目清点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