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钻戒(第4/11页)

田景野说话入情入理,也没掩饰他的拖延。陈母听着听着,就再也不好意思对着田景野挂严肃脸。毕竟田景野不是简宏成,而且田景野连住的房子都腾出来放纸箱了,老两口不好再敌视他,而且还为过往的敌视有些小羞愧。只是陈母性格太刚硬,跟田景野说“谢谢”有点儿费力。

幸好有陈父弥补:“你们跟昕儿非亲非故,你和宁宥两个这么帮忙,还替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到,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

田景野道:“老同学了,应该的。尤其宁宥跟陈昕儿上下铺三年,感情又跟别的同学不一样。我在上海出差期间跟她商量,她一再叮嘱我一定要安排妥当。而且她让我物色一个跟财务有关的出纳工作给陈昕儿,她觉得这种工作现阶段会比较适合给陈昕儿起步用,毕竟陈昕儿脱离工作比较久,手生。宁宥尤其让我先跟您二老通一下气,觉得由您二老促成此事会比较合理。她建议陈昕儿还是应该出去工作,多跟社会接触会比较好。”

陈昕儿父母都不免想到自家女儿现在的状态,心里清楚田景野有几处语焉不详背后的未尽之意,不禁相对叹息,对田景野的态度更是缓和了三分。

可陈母还是谨慎地再问一句:“你们做这些,真的跟那简宏成无关?”

田景野笑:“无关。”

陈母沉吟一会儿:“一定不要让简宏成插手,他是个流氓。”

田景野想笑不敢笑,又怕示好太多,反而引发陈昕儿父母的疑心,交代完毕,就很干脆地留下钥匙走了。

防盗门一关,陈母脸上挤出来的冷静再也挂不住。她拍拍纸箱,挑那只有裂缝的纸箱,一怒之下,力大无穷地撕开,里面哗一下散开,全是色泽亮丽的真丝衣裙,粗粗一看,就知价值不菲。陈母抓起一件小礼服状的衣服,气道:“昕儿这十来年都做了些什么?家不回,工作不做,就光攒这些衣服了?她怎么……她怎么……”

陈母将衣服扔回去,这真丝的衣服就柔滑如水地散漫开,慢慢地,跟有生命似的滑出箱子,滑到地上。陈母恨不得跺它两脚出气,又不舍得,只能恨恨地捡起衣服。

陈父再也坐不住,长长叹息着,拿起门口鞋柜上田景野准备的剪刀,小心地剪开另一只箱子,里面,摞满的都是鞋盒子,各种各样。陈父沉着脸,抽出一只盒子打开,是一双保养良好的细高跟鞋,一看就很贵,而且是用来走在那种高贵的场合的。

老两口从这些箱子,认识到现如今的陈昕儿,都不禁大皱眉头。陈母又打开三只箱子后,叹道:“小田和宁宥仁至义尽,真的仁至义尽。我最先还以为他说得有些夸张。昕儿,呷,我们昕儿……”两人大摇其头。

宁恕从派出所出来,几乎想都没想就往原路走,去家和房产找小童办手续。可他一路上越开车,越意兴阑珊,方向盘一扭,就回家吃中饭去了。

宁蕙儿一直在家提心吊胆,不知儿子去原单位办手续时,会遇到什么对待。人走茶凉是肯定的,更可能遇到的是伴随着辞退这个处分的羞辱性手续。宁蕙儿想到儿子最近的种种不顺心,再加上儿子手臂受伤,只能靠嘴皮子,一开始便天然落了下风;不知最终会不会起争执,争执起来会不会……宁蕙儿眼前总是飘过那天宁恕在公寓里满地打滚并号叫的场景。

这一早上,宁蕙儿几乎没能安安静静地坐上五分钟,唯有借助一块抹布,满屋子魂不守舍地擦拭、抹灰,才能避免时不时地发呆。

听到门钥匙响时,宁蕙儿的心跳几乎达到极限。她从正打扫的阳台冲出去,正好正正地面对刚进门的宁恕。宁蕙儿惊讶,儿子的脸色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宁恕也惊讶,因为一开门就见妈妈一动不动,瞪着眼睛站在他面前,浑身似乎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宁恕毕竟脑子转得快,一想就笑了,心情不错,笑得也很欢畅:“妈在担心我?我差点儿发财了呢,好几百万,硬是被我推掉了。”宁恕一边说,一边弯腰换鞋。

宁蕙儿见儿子没再生气,先自放心了不少,便也笑了:“长能耐了啊,敢跟你老娘寻开心。”

“真不是寻开心。我捡到一只钻戒,看钻石的个头和牌子,足有好几百万了。但我没多想就交派出所了。我出来一想到好几百万就这么轻易地一来一去,忽然心里亮堂了,再想想钻到那么小的办公室里跟小童算账有什么意思,吵出花来也就为了那么几块钱的遣散费,没劲!我就回来了。再说小童好不容易篡了我的位,正等着给我来一锤子狠的,以便他自己树威信呢。我今天就懒得理他了,等大家都消停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