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15)(第3/3页)
他淡淡地笑了声:“跟我有关系吗?又不是我杀的。”
程嘉树言笑晏晏,吊梢狐狸眼中满是不屑:“怎么,他在你身边三四年了,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昼哥’,当你是他老大,是他大哥,可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他啊?杀了他,杀光毒贩,你就能回家了。”
“你不也是吗?”沈知昼不客气地反诘,吞吮着烟,“当康泰亨是你的衣食父母,为他鞍前马后,赴汤蹈火,还不是想时时刻刻,想把枪口对着他脑门儿——”
他食指和拇指微张,做了个“枪”的手势,慢条斯理地补完自己的话,“杀了他。”
“没办法啊,”程嘉树无奈地笑,“我们注定要背叛这种信任,不是吗?干的久了,他越信任我,其实啊,我的挫败感越强。因为说到底,我就是个骗子,骗他钱,骗他的信任,又骗他的真心。所以这么多年了,其实我发现,我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恶人,满嘴谎话,全是荒唐言。”
“你对我有实话吗?”沈知昼笑吟吟地问。
程嘉树一扬眉,耸了耸肩:“这个看你信不信了。”
“我要是不信呢。”
“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沈知昼意外地挑了挑眉,顺手把烟盒还给他,他却推拒着:“我很久不抽了。”
“怎么?”
“肺癌啊,”程嘉树哂笑,脸色在一瞬间稀薄了下去,“反正啊,我也活不长了,所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沈知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闷着声一直抽烟,没说话了。
程嘉树的目光落在他搁在车窗沿儿边上的那条手臂上,注意到他右手手腕儿上赫然一道红痕,看起来很新鲜,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他割腕了要寻短。
然而皮肉完好,只是有淤血从皮下显出。
“怎么弄的?”
沈知昼轻慢地移眸,目光掠过自己的手腕儿。
那只小手死死地掐住他手腕儿,摇头表示她还不解气的模样他还记忆犹新。
他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看着那点点红痕,从他皮肤下浮现出来,像是粒粒红豆,根植在他心底,不知不觉地生了根,也发了芽。
他拉下衣袖,随手捻灭了烟,笑了笑,“小猫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