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念已成魔(第7/8页)

程牧阳的供词已经拿到,这次任务并不算失败,起码炸死他,也有了足够的证据,继续下一步和莫斯科的交涉。程牧阳和莫斯科上层太多人有“完美的友谊”,所以他的罪名,足可以威胁到他们。

“杜,有人在问,你刚才关掉了两分钟监听,是为了什么?”那个坐在监控室的同伴,抬头看杜,“任何人,在监控室审讯,都不能关掉监听,这是基本要求。”

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这个,我会亲自和他们解释。”

这句话说完,监控中,所有人都倒在了地板上。

血流成河,甚至只看着这样的画面,就能嗅到浓郁的血腥气味。两个人都有些安静。在血泊中,程牧阳单手撑住地板,艰难地站起来。

他走到昏迷的马克身前,用一种极原始的方式,跨站在他的身体上,将短刀狠狠地插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看向监视器。

完全冷漠的眼神。

杜轻轻地吐出口气。

太可怕了,这个人。

他想到引发他发狂的事情,背脊隐隐有冷意。

心口竟似有刺痛,仿佛这一刀,是插在他的心脏,而不是马克。

“两分钟引爆,我在海岸西侧等你,”杜烦躁地抓着椅背,又放开,有些不放心地追问同伴,“这个房间是不是封闭的?两分钟他会不会跑出来?”

“完全封闭。”同伴迅速设定好引爆程序。

他刚说完,杜已经用枪口对着他的后脑,扣动了扳机。

最后一个,除了杜自己,这个海岸上最后一个中情局特工也死了。

在开枪的一瞬,杜觉得自己仿佛被魔鬼附了体。

明明在两个小时以前,他们完全掌控了一切,可是两个小时之后的现在,他们几乎全军覆灭。这一男一女,都太可怕,可怕得像是恶魔。

如果有可能,他此一生,都不会再碰任何南家和程家的人。

而现在,杜必须带走南北,换回他的家人。

杜冲出监控室,到一墙之隔的审讯室抱起南北,往木屋外跑去。此时天已经彻底漆黑,他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在细软的沙子上奔跑。因为沙子太软,比他预估的要跑得慢,在轰然巨响和巨浪中,他只能把南北压在身下,挡住了四处飞溅的沙石和建筑碎片。

不知道被什么划开了后背,他手摸着温热的血,看着燃烧的废墟,从沙滩上坐起来。身边是昏迷的南北,杜恨不得对她扒皮抽筋,却不得不妥协,甚至还要在爆炸中护住她。

杜明白,从对中情局的同伴下手开始,自己就必须从这个世界“消失”,或是做他国的反间谍。他想着漫长的未来,都要在中情局的追杀中度过,就有杀掉南北的欲望。

可惜,现在,他只能带着南北,离开烈焰滚滚的海岸。

在漫长的昏迷中,南北开始听见有雨声。

很大的雨声,却像是隔着层玻璃,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楚。

她艰难地睁开眼。

房间里没有灯,她整个人都被绑得很结实,嘴巴被胶带封起来,手脚也被固定住,完全不能移动。她应该是躺在床上的,床单上似乎还有很难闻的味道。

不管这是哪里,起码不再是海岸边。

她想,杜应该是成功了。

否则他们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方式,来绑架她。

漆黑的夜,还下着雨,只有灰白色的自然光,从外透进来。

她睁着眼睛,看窗外。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头痛欲裂。从太阳穴开始,一阵阵的刺痛,蔓延开来,抑不住,只能闭上眼睛,一遍遍默念《般若心经》。

这是她从小和妈妈学的,只要心烦气躁,就念它来静心。

没有死路,这世上任何地方,都不会有死路。只要离开了中情局,就是出路的第一步。

外边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让她想起了在比利时的日子,回忆铺展开,到最初的那天。

在拥挤的车后座,他单手放在座椅上,另外那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腿长,不得已要侧过来紧贴着她。开始得如此平淡,只是她想闲聊,而他又刚好会中文。

程牧阳。

程牧阳。

这三个字从心尖滚过,就是灼热的。

希望他能顺利做完一切,而她,需要先回到畹町。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都是听不懂的当地语言。她听了会儿,想要放弃时,忽然就听到了菲律宾口音的英文,在应酬着什么人,很快从间断的男女对话中,她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菲律宾首都马尼拉的风化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