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3页)

——霍蔚跟张思芮交往的时候,有一回两人吃午饭,他突然提起她小时候那个奇丑无比的鬼脸。她仰头喝了一口水,笑了笑,日后精湛的演技初现端倪:嗯?什么时候的事儿?是我?你记错了,肯定是琪琪,就老是扎俩小辫儿的那个,她那段时间掉了颗牙,见谁给谁做鬼脸。

张思芮这些年过得特别糙,跟个爷们儿似的。局里组织格斗比赛,她不足一米七的小身板,在十余个参赛选手里,也就略输一米八八的付崇峥;她跟嫌疑人狭路相逢,在泥地里滚过,在飘着秽物的臭水沟子里蹚过,战到差点滑稽地衣不蔽体过,也战到生死一线过;她胸口有个瓶盖大小的疤瘌,是给一个农妇用自制的铁叉子戳的——疼倒在其次,位置实在尴尬,腰上有个碗口大小的疤瘌,是刚毕业参加第一起案件时,给慌不择路的嫌疑人开车拖拽的。

然而,虽世人常说“人为物累,心为形役”,但向来踽踽独行的张思芮却似乎摆脱了这个定律。她的生活不可说是安稳,心却一直四平八稳的,跟个四大皆空的僧人似的。而霍蔚的突然出现给张思芮的平衡撕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口子。倒也没有遗憾些什么或期待些什么,只是突然有种清晰看见日子翻过去不再重来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