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刹那间(第6/7页)
秦凤仪跟父母打过招呼,过去在父亲下首坐下,道:“不是说今儿去栖灵寺吗?当然得早些起。”
秦太太笑:“我是怕你不够睡,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贪睡呢。”“那我也忘不了正经事。”
“是是。”秦太太与丈夫相视一笑,想着儿子果然是开窍长进了,以前就是拜佛都是要睡到晌午的,如今竟知道早起,多么令人欣慰啊。
一时,丫鬟捧上早饭,秦凤仪大致一瞧,不乐了:“怎么都是素的啊?”
秦太太道:“今儿去拜菩萨,如何能吃荤?”劝儿子,“忍一忍,明儿叫厨下做狮子头、粉蒸肉。”
秦太太亲自给儿子夹了块糕点,道:“有你喜欢的千层油糕,来,吃这个。”
秦凤仪接了,根本没吃,一闻味儿就又放盘子里了,道:“味儿就不对,娘,这定是用的素油。”
“阿弥陀佛,我的小祖宗,你这鼻子灵的,今天烧香,哪里能吃荤油。”秦太太直道罪过。
秦老爷道:“那就尝尝这烫干丝,虽是素的,倒也还成。”
秦凤仪挑了一筷子烫干丝,撇嘴道:“比大名寺的素烫干丝差远了。”
秦老爷道:“栖灵寺的火头僧烧素斋是一绝,咱们早上凑合吃些,中午到栖灵寺吃素斋去。”
秦凤仪这才乐了:“成。”
因秦凤仪如今颇是长进,一家子高高兴兴地用过早饭,便往栖灵寺去了。秦凤仪少年心性,且如今扬州三月,风景正好,他必要骑马的。秦太太心疼儿子病刚好,怕吹了风,几番让儿子与她一道坐车,秦凤仪不依,秦太太只好作罢,在车里同丈夫抱怨:“说他长进,还是孩子脾气。”
秦老爷笑道:“性子哪里就能改,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咱们儿子,禀性是好的,他如今年少,有些孩子脾气岂不正常。”
秦太太一笑:“这也是。”隔窗看儿子骑着那匹照夜玉狮子的风姿,自得道,“这马,也就咱儿子配骑。”
秦老爷哈哈一笑,打趣道:“你这可真是儿子是自家的好。”“本来就是。”
非但秦太太瞧着自家儿子出众,秦凤仪这样的美貌,便是布衣草鞋都不掩其风姿,何况是为着出门刻意打扮过。有些不知秦凤仪名声的姑娘,乍然见街上骑马行来如此贵公子,当下便看失了神。偏生秦凤仪还不是个老实骑马的主儿,三月的扬州已有些微热,秦凤仪刷地展开一柄泥金玉骨的折扇摇了起来。
秦凤仪不晓得他这一路收取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哪怕有素知秦凤仪名声的都不由得在心下暗道:可惜了这般好容貌,如何就长在这混世魔王身上。
秦凤仪是不知道自己多么招人眼的,他自小在扬州城长大,狐朋狗友亦是不少,路上瞧见的,难免打声招呼。他更不知自己已是落入一对兄妹眼中,那位兄长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生得文质彬彬,论相貌虽稍不及秦凤仪,却也是一等一的斯文俊秀。至于妹妹,相貌较其兄稍逊一筹,纵做了少年打扮,却也掩不去女儿家的娇态,只是相貌不及其兄,却也眉清目秀,算个清秀佳人。
这对兄妹正在琼宇楼吃茶,他们位子选得好,正临街,眼见如此出众人物,这位做兄长的不禁道:“都说扬州人杰地灵,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谁家的小公子,好生不凡。”
那位妹妹笑一声:“我不信,还有比哥哥更出众的?”顺着兄长的视线向楼下看去,这位姑娘不由得咦了一声,不知是为秦凤仪貌美所慑,还是乍然一见惊为天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直待秦凤仪骑马过了琼宇楼,这位姑娘方收回视线,端起茶抿一口,道:“果真不凡。”兄长见妹妹都来了兴致,便与小二打听:“那是谁家公子?好生俊俏。”
小二见二位客人衣饰雅致,虽不是扬州本地人,却是另有一番大家气派,便知此二人出身定是不差的。小二嘻嘻一笑,回道:“要说咱们扬州城,不论贫富,这些正当年的少年郎加起来,论相貌,秦家公子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公子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故而不认得,这是我们扬州城的凤凰公子,秦公子秦凤仪。”
“当真好相貌。”那位兄长又赞了一句。“那是,都说扬州城是钟灵毓秀之地,但就我们扬州城的钟灵毓秀,也只造化出这样一位秦凤凰罢了。”小二笑道。“如何叫他凤凰公子?”那位姑娘捏着手里的青瓷茶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