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金项链(第3/4页)
她想起哥哥,哥哥最近正和嫂子闹别扭,现在嫂子出了事,他肯定会自责,嫂子也会把这些事怨恨到哥哥身上。
冬麦后背发冷,几乎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她现在只能盼着孩子一切都好,孩子好,就是虚惊一场,一切都能回转,但是如果万一孩子出个事,哥哥怕是留下心结,怕是没法原谅他自己。
而嫂子那里……她想了想,心里更是难受,毕竟怀胎几个月,如果有事,估计嫂子更没办法接受。
她又有些后悔,为什么急巴巴地跑去陵城,如果她留在娘家呢,如果她和二嫂一起开解开解大嫂,或者说劝大哥多向大嫂低头,是不是可能避免这个意外?
她知道自己瞎想这些没用,她也无法改变一切,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一路提着心,总算到了公社卫生所,过去后,胡金凤江树理还有江秋收都在那里,胡金凤坐着抹眼泪,其它人黑着脸坐那里,唯独不见江春耕。
胡金凤一看到冬麦,眼泪就落下来了,悲怆地哭道:“你说这叫啥事呢,你说这叫啥事,八个月大了,八个月了啊!”
冬麦一把抱住了自己娘:“娘,你别难过,听人家医生的,人家医生怎么说?”
胡金凤:“谁知道呢,到现在还没动静!问也不知道问谁!”
冬麦看向大门后头,那边有两个护士焦急地走进去屋内,手里端着一个盆,提着东西,不知道干嘛用的。
她便有些无奈,心想这里距离陵城太远了,不然如果能送去陵城医院,也许希望大一些,公社卫生所这方面估计还是不行,许多设备不齐全。
但是又能怎么着,只能等了。
等着间,她突然想起自己哥哥:“娘,我哥呢?”
胡金凤睁着泪眼,看看四周围:“刚还在这里呢。”
冬麦四处看看,便看到卫生所外面的矮墙根底下,江春耕正蹲在那里。
这个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雨了,零星雨点,并不多,却像黄豆那么大,一下下地砸下来,往日看着那么魁梧强壮的糙汉子,现在狼狈地蹲着,像是连身体都缩小了,对那砸下来的雨全然不顾。
冬麦心疼得难受,她知道如果嫂子出事了,除了嫂子外,哥哥一定是最愧疚最难受的。
她正要过去,沈烈示意她:“你在这里陪着你娘,我过去陪陪他。”
冬麦便点头。
她想这个哥哥需要的不是安慰,说什么话都白搭。
但是,他还是需要有一个人和他一起蹲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地陪着也好。
一时沈烈拿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破塑料油布过去,帮江春耕遮着雨,陪着他蹲在那里。
冬麦便坐在胡金凤身边。
胡金凤时不时擦擦眼泪:“最近棉花枝出来了,也到了掐花枝的时候,你哥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了,本来你大嫂也想去,我说你怀着身子,算了,别去了,在家歇着吧,你大嫂也就没去,我现在想想,我后悔死了,她要去地里,我干嘛不让去?去了至少身边有人啊!”
胡金凤:“本来那天闹腾了后,你大哥给你大嫂赔礼了,这事就过去了,没事了,谁知道今天竟然这样啊!”
胡金凤:“你大嫂真出事,你大哥肯定觉得还是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你说这让人怎么活啊!”
这个时候,天上开始打雷了,轰隆隆的,模糊了胡金凤的声音,冬麦听到了她哽咽着没发出的哭声。
冬麦嘴巴张了又合,并不知道怎么安慰胡金凤,言语这么无力,她也如此弱小,只能希望于大嫂母子平安,嘴里却说着没有意义的话:“娘,你别总往坏里想,人家大夫也没说——”
这话刚落,就见一个护士从里面走过来,在那里喊:“你们是谢红妮家属吧?”
胡金凤听了一愣,忙说:“对,我们是,我们是,同志,同志她咋样了,孩子咋样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护士:“这是不足月呢,难产,你们想保大还是保小?”
这边还没说出什么话,江春耕跑来了,他刘海已经湿了,黏在额头上,便显得那眼睛里的红血丝更为狼狈,他盯着护士,嘶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护士:“难产,估计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了,也可能都保不住。”
江春耕眼神有片刻的呆滞,之后才僵硬地道:“保,保大人,同志,请你怎么也救活她,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