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烟波千里家何在(第17/29页)
“不气了?”他偏头看了看她,她是气得没脾气了。
裴仲桁笑了笑,站起身到门口,拿着杯子倒扣着听了听,又走到窗户边听了听,确定隔墙无耳方才走回来,仍旧在她旁边坐下,“那让我说两句?”
嘴巴长在他脸上,她管得了这许多?
他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是说着枪落到这些人的手里会祸害乡邻吗?所以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又能保下你的命,又不会叫他们拿了枪。”
南舟眼睛亮了起来。裴仲桁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将计划大致说了一下,末了才道:“只是要委屈九姑娘同我做几日挂名夫妻了。”
做戏她并不在乎,只是这些匪徒太可恨。她被关的这几日,又见他们抓了一个村妇。那女人不堪折磨,撞墙自尽了。人都死了,还被开了膛挂了示众。南舟恨透了这些人。听了他的安排,长舒了一口气,很有些义薄云天地在他肩上拍了拍,“二爷放心,只要能把这些匪徒剿灭了,叫我做什么都行!”
话说到此,两个人都有一段沉默,似乎是话题无以为继,又像是不知道怎样开始下面的话题。比如,这几日如何度过?
现在他们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吃住都一处,天经地义的一样。南舟对于不相干的异性其实是很迟钝的,小时候没人管她,她为了自保多是和家里护院的男孩子们在一处玩,省得被几个兄弟欺负。后来上学,也是男多女少,受了新式思想的浸淫,对于男女大防看得没那么重。她看过母亲留下的手札,见的最多的一句便是“只求无愧于心。”这话她牢牢记住的,她只要无愧于心,便不会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此时她的沉默是在琢磨,裴仲桁怎么办?这房间虽然比旁的要舒适一些,可也是简陋的很,潮气很重。她偷眼瞧了瞧他,觉得他这样的娇贵的身子怕是吃不了这样的苦。好在他看上去是个物质欲淡薄的人。可都说“奸商”是无奸不商,这样没有物质欲望的人,如果对金钱不渴望,如何做得下这样的家业?
门外开锁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段静默,有个小头目模样的人领着喽啰送饭进来。饭菜摆好了,人正要退出去,裴仲桁走过去低声同他说了几句话。那小头目面露难色,最后道:“二爷稍候,我请大当家拿个主意。”然后门又锁上了。
南舟知道了他的大概计划,虽然细节不知,但整个人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走到桌边,把饭菜和碗筷摆好,“二爷饿不饿?”
裴仲桁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粗茶淡饭的瞧着没什么胃口。“还抓老鼠吗?”
南舟抿唇笑起来,“这房间没老鼠,想抓也抓不着。”
他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不怕他们下药了?”
“怕!不过我每样都只吃一口。再烈的药性,吸收的少,浓度不够,药性就低。”其实这些日子下来,倒没觉得水匪们在饭食里动手脚,但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难怪瞧着瘦了。
裴仲桁拿起了筷子,“我先吃,没问题了你再吃。”说着每样饭菜都吃了一口,南舟想栏他没拦住,眼睁睁看他吃了起来。她紧张得盯着他看,看着他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没事吧?”
裴仲桁不说话,眉头却缓缓蹙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忽然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南舟吓了一跳,慌得扔了筷子跑到他身边。谁成想看着清清瘦瘦的一个人却那么重,拉了两下没拉起来。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看着已经昏了过去。南舟把手放在他鼻子前,竟然没了呼吸!
难道是中毒?南舟慌了神,她只会做急救,可急救也救不了中毒啊!
她猛掐了一阵他的人中,没有反应。又去拍他的脸,“裴仲桁你醒醒,裴仲桁,你不要吓我!”急得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但他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下意识地拍地更重,白皙的皮肤泛起了粉色。
裴仲桁忽然睁开了眼,眼睛里盛满了罕见的笑意,“你再这样拍下去,没毒死也被你拍死了。”然后从地上坐起身,揉了揉被拍得通红的脸。
原来在逗她!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南舟气极了,捶了他一拳,“讨厌,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一拳不解气,又接着捶了一拳。裴仲桁噙着笑任她捶打,女孩子力气真不小,有一拳捶到了胸口,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南舟还当他在做戏,捶得更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