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袁小先生(第4/5页)

袁樵不禁莞尔,道:“我会好好教导儿子的。纵使不能做栋梁,总不会让他成草包就是了。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唉,寒门子弟是很难考得过名门子弟的,见识先就差了一层。”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开了,大家都考呢?”

袁樵见她还惦记着这个想法,道:“不必要啊,也空耗人力、财力,叫人空欢喜一场,有什么意思呢?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呀,读书就要耽误生计,供一个书生,一家就要少一个耕田的男丁,束脩、笔墨纸张、书籍,养不起的。何必让他们空欢喜?”

“你在楣州的时候禁溺女婴。你为什么还要管她们呢?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叫她再活一场?”梁玉忍不住尖刻了起来,这个话题她再也没法找到另一个可以讨论的人了。

梁玉问完,又有点后悔了,她极少这么患得患失,但是她早已察觉,自己在许多事情上跟袁樵“不是一条心”。科考、选官的事儿,就是这些事中的一件。她不介意跟别人翻脸,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是袁樵不一样,他对她的意义不同。

梁玉微有忐忑,倒是袁樵自己想通了一点儿,发出一声感慨:“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少人也许就是差那么一点机缘。”原本已经淡忘了,又想起来初见梁玉时的情景,她有天份,却被困在乡间。袁樵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惋惜、开始注意她的。

梁玉笑了:“就是这样!锥在囊中,必脱颖而出。硬不许它出来,它是要戳破天的。”

闻言,袁樵也不感慨了,哭笑不得地道:“我娘子果然没有被人假冒。”

梁玉将头一昂,道:“那是,谁能假冒得了我呢?!”她跟袁樵聊了一阵儿,心里好受多了。总算有人能跟她有来有往,而不是鸭子听雷不搭理她。一时高兴,她又跟袁樵加了一句:“我还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袁樵也轻松了起来,先说一句:“这些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凡事,都要慢慢来。纵使商君变法,疾风骤雨,也要做上几十年呢。是也不是?且我听你的意思,倒是要把朝廷用人弄得像你开作坊一样,这如何使得?”

“怎么不行呢?”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官员还有教化之责呀!怎么能只要所谓‘才干’,却不讲德行呢?”袁樵顿时头大,觉得妻子读书这件事,还是不能放松,还得叫她写作业!【3】梁玉还是不大服气:“仓廪实而知礼节!”

逼得袁樵说了一句:“你想想纪公!”

明白了。梁玉怏怏地道:“你也想想苏征嘛!这么苛刻的待人,怕不是要逼人揭竿而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袁樵一脸凝重,突然觉得梁玉说的这句话是真的有道理了。不过,现在这些也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且这些事情确乎不是一蹴而就。

“朝廷已经在开科取士了,”袁樵道,“但不可操之过急。事缓则圆。”

梁玉开心了:“哎!”只要有人肯跟她有商有量,梁玉自认还是很讲道理的:【我又没经手过政事,他总比我更明白里头的门道。抢别人的饭碗,不被打死算别人脾气好又或者打不过。是得慢慢来,等他们回头觉出味儿来,晚了。】到这会儿,她又忘了自己儿子也是在被抢饭碗之列,小小的婴儿吮着手指头,睡得正香。

袁樵将头往被褥上一栽:“哎哟,教个学生好累呀,我累了、累了、真的累了。”

梁玉笑倒在他身上:“话忒多,看来还是没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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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没那么抑郁了,柴米油盐在她眼里也变得悠哉了。先是自己做生日,接着是吃萧宏的喜酒。然后是与萧家议定袁先与萧家大娘阿宝的婚期,又是准备婚礼。依旧是那些事情,不再令她感觉无趣。

期间又抽出空来发帖子,给美娘做个十五岁的生日。给娘家的帖子她打算亲自送过去,顺便看一看南氏。车行在坊门前,与另一辆车迎面撞上了。梁玉不欲生事,吩咐王福:“往边上让一让就是了。”

王福嘀咕两声,甩响了鞭子,车未动,对面却是一声:“原来是三姨!”

梁玉让阿蛮近前去问,几句话的功夫,阿蛮一脸诧异地回来:“是杞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