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第5/7页)
伏传听他说人贩子,心念一动,问道:“顾督军抓回来的人贩子是男是女,如何拐带妇孺?”
顾苹襄听伏传问话才放下猪蹄,拿帕子擦了擦嘴,说道:“是个开茶肆的寡妇,打着扶危济困的招牌,专门拐带生活困苦的妇孺。长得好的就卖去青楼做娼妓,一般就卖给过路行商……被她卖掉的妇孺多半都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也不敢逃跑或是告官,尽吃哑巴亏了。”
简稻听闻眼睛都睁大了:“那寡妇莫不是姓金?”
顾苹襄很意外:“简女侠也知道此事?正是金寡妇。”
简稻耷拉下肩膀,放下筷子,饭也吃不下了。
顾苹襄不明所以:“这是为何?简女侠认识金寡妇么?难道有相识的朋友叫金寡妇卖了?这也无妨,待会儿我带你去见见她,只要人还在河西郡,顾某人保管给你把人追回来。”
身为龙鳞卫河西郡衙督军,顾苹襄有底气打这个包票。
伏传则开解简稻:“金寡妇是人贩子,冯淑娘未必知情。你先不要丧气。”
顾苹襄完全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只好拿眼睛去看杏城令。杏城令把刁二虎去冯淑娘家抢夺老婆桑氏,以至于冯淑娘和桑氏双双殒命的案子,简单说了一遍。
简稻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怄得想吐血:“这世上岂有这样可恶的妇人!人家走投无路才去投靠她,她却要把人卖了!这样的昧心钱也敢赚!我却要看看,这黑心烂肝的坏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顾苹襄就跟杏城令商量:“县尊,要不,就把金寡妇和那刁二虎的案子一并审了?”
考虑到伏传也是为了冯淑娘才来县衙,杏城令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下午便提堂。”
顾苹襄把剩下的猪蹄啃干净,突然好奇:“刁二虎去冯淑娘家抢他的老婆桑氏,冯淑娘和桑氏都死了,他跑来县衙喊冤枉,是想告谁?——难道打死冯淑娘和桑氏的另有其人?”
杏城令摇头,大概是见惯了各种奇葩,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很稳定:“刁二虎说,他昨夜收到消息去冯淑娘家接他妻子桑氏,人贩子冯淑娘不肯放人,他去抢夺妻子的时候,冯淑娘自己摔倒在地,却拉住了他妻子桑氏的脚。故而冯淑娘是自己摔死的,他妻子桑氏却是冯淑娘绊在地上摔得一尸两命,一条命重于两条命,何况冯淑娘是人贩子,桑氏是良民,合起来就是冯淑娘欠他两条命。他来告官是要冯淑娘赔钱,请求本县把冯淑娘遗留的田产赔给他。”
顾苹襄也见惯了各种奇葩,听完情绪也很稳定:“这等刁民,合该赏他八十大板!”
杏城令毕竟专业审案、整治各类刁民,他的思路很清晰,先确定冯淑娘究竟是不是人贩子,再来研究冯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和后世论迹不论心的裁决不同,人治的时代,动机和立场更重要。
如果立场和动机都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无论干了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可以免于一死。
反之亦然。
午饭结束之后,杏城令便先提了金寡妇过堂。
顾苹襄有线报就有证人,还有被金寡妇拐卖的妇人指证,根本无从抵赖。
杏城令并没有正面问冯淑娘与金寡妇的关系,就拉着金寡妇逼她一件一件数,何时何地卖了哪些人……石头怪得了王姑娘堕魔之力才开始兴风作浪,仙姑石也正是这几年才开始有求必应,杏城里妇人大张旗鼓拜仙姑也就是这两年才时兴的事情,金寡妇的茶肆也是近三四年间才有“生意”。
既然时间不长,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妇孺出逃,一年就有那么二十多个,不至于记不清楚。
金寡妇也只以为官府是要去解救被卖掉的妇孺,被杏城令揪住打了板子,又受刑夹了手指,哭得鬼哭狼嚎的,哪里敢耍滑头,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卖了多少人,卖哪里去了……
杏城令再问她卖了多少钱,钱财花用到何处。
金寡妇是穷怕了,把钱记得特别清楚,这个卖了二两,那个值钱,卖了二十两……林林总总都被她凑了个八九不离十。至于钱花到了何处,金寡妇哭得特别伤心:“都封在陶罐里埋在了茶肆后院的杏花树下……那是我的养老银子啊……都没有花……”
现在也没机会花了。
金寡妇特别委屈,特别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