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7/9页)

太宰治非常好奇。

究竟打击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小流浪狗才会露出受惊的表情。

为了满足好奇心,太宰治说过比这还要恶劣许多的话。

——这种事情找中也就好了吧,别来找我。

——就算小绘里死了我也不会为你难过的,如果是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十六岁的太宰治,甚至在她剩着一口气被中原中也抱回来的时候,还恶劣地戳了戳她的脸颊。

——活成这样,小绘里的父母在天之灵一定很难过吧,

统统没有用。

“人生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有一次出乎太宰治预料的答案,他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垂下头,目光飘远,就好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

迹部绘里花又一次当着他的面笑了。

“倘若不是为了爱着的人活着的话,活着的每一天,躯体就好像被滚烫的阳光一点一点地腐蚀着,就好像路上被踩烂的干枯的树叶一样,反正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垂下的金发遮掩住了她的眼睛,太宰治看见对方唇角的弧度忽然又小了下去。

她好像并不是在说她自己。

太宰治稍稍动了一下脑子就想明白了。

咒术师啊。

真可怜。

-

两年的时间早就过了,悠闲自得地在武装侦探社摸鱼的太宰治几乎忘了是从什么时候起,绘里花那一天一遍的“港口黑手党的待遇比这里好的多”的理念不见了。

他记得好像是某一天的下午,不知是接到了谁的电话的金发少女惊愕得连呼吸都忘了。

那是太宰治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毫不掩饰的恐惧。

她疯了般地跑出去,却是蹒跚着走回来的。

闪电将夜幕残忍地撕开道口子,瓢泼的大雨下,迹部绘里花却不紧不慢地走着。

她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支撑着没有立即倒下去的一样。

太宰治站在二楼的窗边看她。

“没有了。”

她这么嗫嚅着说道。

一同消失了的,还有那双与天空同色的眼眸中残存的光。

-

“夏油杰死了。”

硝子这么告诉她的时候,绘里花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虽说他们已经是完全不相干的两路人了,但夏油杰很强,绘里花从高中起就知道。

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死掉。

才二十七岁吧,咒术师的平均年龄是四十岁,夏油杰那么强,怎么也得活到八十岁。

就在绘里花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她却从家入硝子口中听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

“五条悟。”

啊,如果是他的话,夏油会输也没什么奇怪了吧。

明明是这么想着的,眼泪却突然掉了出来。

她跑出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摔跤了两次,还滚下了楼梯。

明明哪里都在痛,可为什么哭不出声音呢?

真奇怪啊。

她之所以从咒术高专退学,和所有的咒术师切断联系,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因为知道迟早要与死亡带来的悲痛相遇,绘里花选择了在源头上一刀两断。

可是为什么还会难过?

她的牙齿没入掌心的鱼际之中,血腥味弥漫了口腔,鲜红色的血液一点一滴地往下掉。

可尽管是这样,她也哭不出声音。

“不知道。”

港口黑手党大厦门口的那个夜晚,夏油杰回答了她的问题。

像他们都还是无忧无虑的一年级生时那样,少年揽住了她的脖颈。

“不过要是知道答案的话可以随时来告诉我,绘里花。”

如玉般温润和缓的声音,夏油杰临走之前,还开玩笑般地对她说道。

“但是不可以对我的刘海下手。”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最后,她也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呢?

浮漾于海面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却又在某一个瞬间,绽放出了比之前还要热烈的光芒。

太宰治。

如果是太宰治的话,一定能够回答她的问题。

随便什么都好,请让她抓住一点东西吧。

-

“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呢?”

太宰治垂着眼睛,他的口吻亲昵,眼神却十分冷淡。

原来如此。

小流浪狗的弱点,原来是咒术师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