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花谢时 31(第3/4页)

慕子翎站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一切都突然不见。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慕子翎试探着唤了一声:

“阿朱?”

他警惕起来,却就在下一刻,一股剧痛从他的左手传出——

秦绎第二次射穿了他手腕。

所剩不多的骑兵们一拥而上,飞速将慕子翎扑倒。

慕子翎剧烈喘息着,幽深漆黑的眼睛里却全然没有焦点。

最后,他感觉有一只指腹上带着茧子的手掌抬起了他的脸,秦绎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夺人心魄的团圆鼓,没有听说过罢?”

“十三口,都是用你曾经所杀无辜之人的骨皮所制。为了它,云隐道长费了十年的寿命与道行。”

慕子翎却什么也看不到了,秦绎一手就捏住了藏在慕子翎怀中、试图咬他的阿朱,装进瓷罐中。

他面色发白地站起身,不带一丝感情地寒声道:

“押着他,回城。”

……

慕子翎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手脚都被捆住了,蒙着双眼扔在床上。

阿朱不知道在哪儿。

这里一片安静,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人,还是他的五感还未恢复。

没有人靠近,也无人送水送饭。但好在慕子翎擅长挨饿,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觉得有点无力,并不算有多难受。

不知是第几天,总算有人靠近了来,端着一碗水放在他唇边喂入。

慕子翎不喝,他抿着唇,露出一种奇异的笑意,轻声说:

“秦绎。”

他看不见,但他闻得到他的味道。

干净的皂角味,掺过着些若有若无的淡淡松香——这是他批折子处理军务时惯点的香。

秦绎注视着这张惨白狼狈,但桀骜不减的脸,静然将碗放下了。

“不喝么?”

他问。

“我嫌脏。”

慕子翎道。

秦绎静了一会儿,而后抬手扯掉了慕子翎眼睛上的黑布。

慕子翎眼睫微微颤动,他原以为自己需要闭一会儿眼才能适应光亮,却睁开眼,发现整个房间都是暗的。

房间的窗纸和门都被用布从外面遮住了,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慕子翎沉默了片刻,倏然轻笑道:

“秦绎,你为了折磨我,总是愿意下这么大的功夫。”

秦绎未吭声,只一言不发地给慕子翎手腕换纱布。

他的左手现在可谓伤痕遍布——

先是炭火烧伤的手心手背,接着挨了秦绎一箭。数天没换药,再不收拾就要化脓了。

“你要给慕怀安收拾容器吗?”

慕子翎看着秦绎的动作,漠然地讥讽问。

秦绎动作微微一顿,却随即平静道:

“孤给过你机会了。”

“——你杀了他,以命抵命本就公平,没有什么问题。”

慕子翎脸上露出一个冷谑的笑,怔然地看着床顶,喃喃说:

“……以命抵命。真是好一个以命抵命。”

慕子翎的双手都被固定在床上,不能挪动分毫——

甚至怕他召来阴魂,连十根手指都被纱布一圈圈缠起来了,不能弯曲分毫。

秦绎给慕子翎包扎完手腕,慕子翎问:

“阿朱呢。”

秦绎未吭声,慕子翎又问:“你们准备干什么?”

“杀了我,然后唤慕怀安回来吗。”

秦绎未置可否,慕子翎却笑起来:“何必如此。你当初放我去死,也不必费这么多事。”

慕子翎指的是当初西湖边救他的事,秦绎却以为他讲的是不久前战场上他中尸毒那时候。

暗室内,空气潮湿沉郁。

秦绎始终不曾说过什么话,慕子翎静静与他对视片刻,而后厌烦地转过了眼睛:“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然而秦绎颔首,漠然说:“还有一桩事要办,办完我就出去。”

言毕,他拍拍手,从门外一下进来数名随从。

“你的轻功太好了。”

静了静,秦绎说:“若下次再逃脱,孤没有把握能找到你。慕子翎……对不住了。”

慕子翎怔怔望着他,未反应过来秦绎想干什么。

然而那涌进来的侍卫却纷纷按住他的手脚,好像怕慕子翎待会儿受不了刺激,会疯狂挣脱似的。

“滚开……滚开!”

但是即便是现在,慕子翎也在桎梏中挣扎得厉害,数十人七手八脚地堆上去,都未能完全按住他。

秦绎背对他站着,拧眉闭目良久,听着这动静,心里堵得像压着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