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修订版)(第3/5页)

所有的情绪被成倍的放大,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这些他从不在意的细枝末节变成了一根根刺,把他的心刺成了刺猬,每一次呼吸,都是极致的折磨。

他想起他们之前在宜州的每一晚。

她温柔乖巧的为自己更衣,梳发时,会讲起她又看了什么有意思的话本子,又或是在宅子里听来了什么闲话,也许会对案情有所助益。

她总是很小心的同自己讲话,每次见到他时,总会娇柔柔的唤他一声“爷”。

偶尔捕捉到她深情的偷看着自己,秋水潋滟的眸色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剪影。

每每这般,他的心便会狂跳不止。

所以归京的那一夜,他去了桂兰园。

同曲林的每一晚一样,她在烛火旁安坐,静静地等着自己回去。

进去的那一瞬,沈青青唇角微微上扬,虽然她掩藏得很快,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想过,沈青青的心里不止有阿洲,也有他。

那夜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小袄,露出个恬静的笑,温顺的唤他“爷”。

他被很多人都这样称呼着,一天听上不下千八百遍,可只有她的这句,让他记挂在心里。

当时他就想,如果就这样,跟沈青青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子应该也会相当和美顺遂。

他的脑海中,甚至渐渐开始幻想出同沈青青在一起,日日夜夜的点滴场景。

他本是要走的,却又不可控制的想要留在这里,他去沐浴,进来时,她已经将准备好的甜品放在桌子上了。

她说是晚上做的,多出的几份。

他尝了一口便知道,微甜的口味这一定是沈青青专门给他做的,因为之前他提过几次,自己不喜食甜。

她悄悄记住了他的喜好。

而沈青青自己,却是嗜甜如命。

但这种细微的暖意,很快就冷下去了。

他从不纠结于琐事。

之后,沈青青为他绞干头发,他觉得,是时候该走了。

听到她说去拿被褥的那一刹那,他的腿僵死在原地,彻底走不动了。

当熄灯躺下的那一瞬,他的眼前,却突然出现皇帝叔叔拿着母亲的画像,大声悲泣,厉声告诉他母亲一家,是因赵家而死的那个场景。

那个时候他才多大?

五岁。

那一日,他被孟棠嬴推进了御花园的池塘中。

之后他发着高烧醒来,看到了平日威严清冷的皇帝陛下就坐在床榻边上,满脸焦急的攥着他的手。

昏沉中,他听着他温声叫自己的名字,又非常难过的唤着他“我儿”。

他生着病,喉咙干哑,什么都是不出口。

他问不出,皇叔是不是叫错了。

他听皇叔在耳边反反复复讲着母亲一家死去的事。

他只能慌乱无措的呜咽着,被迫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子思,你要记住,你同赵家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赵家一日不亡,你我父子便一日不得安宁!所以你要记得这份仇恨,不可忘。】

耳边充斥着的,只有仇恨。

少年的泪一次次淌湿枕头。

这一病,让他留在宫中半个多月,而往日那个慈爱的皇帝叔叔突然成了自己的生父。

孟西洲白日里被一众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夜晚,父皇来探望他,一遍遍的问过他有没有记住母亲是如何死的。

他记住了。

洛家与赵家不共戴天。

他小声低泣,被厉声呵止。

父皇说,男人是不能轻易落泪的。

那一日后,他便将自己的脆弱,善良,温柔,将所有一切有可能阻止他复仇的情感深深掩埋。

他再也没落过泪,即便孤身倒在雪地中,濒死之时。

沈青青口中的阿洲,已经死在了乾元三年的盛夏。

孟西洲看到自己从儿时的记忆中惊醒,忽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那夜骤然意识到,被他舍弃的“阿洲”,悄然间又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青青的存在。

她的温柔,注定会阻拦他复仇的脚步。

这么多年,他向着他与父皇的目标努力着,眼看星火已成燎原之势。

他绝不能允许自己失败。

他眸色渐渐冷下,做出了决定。

孟西洲快速起身,合衣离去,

可他对沈青青的心思不知何时已悄然生长,蔓延,嵌入血肉。

早就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