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大学(第17/31页)

原来每个人的爱,都有相似的地方,就如她对林尧。即使林尧那样羞辱她,她还是不恨他,她只是恨自己,送上门去惹人羞辱。

她恨的是不晓得自尊自爱的自己!

米酒虽然清甜,喝多了也有点头晕,子言起身走到外头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意外地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她走回去,满桌的人还在笑语喧哗,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经趴下,季南琛的脸色有点红,看起来还比较正常,叶莘差不多已经完全软瘫在桌上。

季南琛推一推叶莘,“快起来,你的酒还没喝完。”

子言心里有点发急,叶莘醉成这样,待会儿回去二姨一定没有好脸色。

“我来替他喝。”她护弟心切,伸手就接过了叶莘面前的酒杯,对着季南琛示意。

季南琛的眼神有些迷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半天才说:“算你敬我的我就喝!”

龚竹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子言,不要!要不我来替他喝!”伸手就要去夺季南琛手中的酒杯。

桌上没醉的几个都笑着起哄。季南琛推开龚竹的手,正色说:“你又不会,不要逞强。”他的口吻虽然严厉,大家却都听得出其实是回护龚竹的意思,眼光都交汇在他俩身上,龚竹只得赧然放手作罢。

他看着子言,走近一些,身上有种馥郁酒香,“子言,你到底要不要敬我?”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咬牙,“那好,我先干为敬。”一仰脖,辛辣的白酒味立刻在喉间四散开来。

季南琛轻笑,他的眼睛本来就漆黑,喝了酒就更显得黑白分明,只是转动得很迟缓。子言发觉他也许醉了,刚才离得远,见他举止正常,还以为他没事。

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仗着有点酒量垫底,子言伸手过去,轻易便掰开他的手指,将酒杯夺了过来。她举到自己嘴唇边,笑着说:“刚刚替我弟喝了,现在帮我哥喝。”她的手腕轻轻一送,酒水就要灌进嘴里的一瞬,龚竹已经露出欣慰和感激的眼神。

然而只来得及喝一口,杯子便被人劈手夺去,季南琛脸色潮红,霍然起身,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滴不剩吞了下去。

“才不要女人替我喝酒,没面子。”季南琛喘着气说,喝得急像被呛了一下。

最后散场的时候,男同学差不多都有了酒意,清醒的人不多,脚步都有点踉跄。子言搀着叶莘,心里直打鼓,不敢就这样直接把他送回家去。

一旁扶着季南琛的龚竹也急得没办法,“怎么办?刚打过电话了,今天季南琛家里没人。”最后想来想去只能先到子言家里去。

幸好父母都上班去了。子言和龚竹费了老大劲把这两人搀上了楼,她拧了毛巾,分别覆在两个男孩的额头上,然后倒开水泡醒酒茶,动作利索流畅。龚竹笑笑,“子言,业务很熟练啊。”

她有些无奈,“被我爸给锻炼出来了。喏,把毛巾递给我,我再去拧一把。”

说话间,季南琛皱眉翻了个身,龚竹的手刚触到季南琛的额头,便被他牢牢握住了,一时挣脱不开。

“子言,是你吗?”他无意识地喃喃了一句。

龚竹脸色一白,怔怔地向她看来。

而窗外,雪珠愈发密集地下起来,击在窗棂上有清晰可辨的脆响。磨砂玻璃上隐约透进一线白光,像雪的寒气一丝丝渗了进来。

子言也有些惊讶,但她只是微微一笑,“你问他是不是想喝水?”

龚竹慌忙蹲身下来问。季南琛摇一摇头,迷糊地说:“我好像听见外面下雪了。”龚竹松了一口气,低低笑起来,“是真的下雪了。”她替他轻轻掖一掖毛巾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复又沉沉睡去,任由手被他握着,动也不动。

子言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一幕安静恬美。她转身过去,查看叶莘的情形,这小子却一直沉睡,连个转身也没有。

四点钟左右,叶莘醒过来抓抓头说,“姐,别告诉我妈啊。”

子言“哼”一声,“要告诉二姨还等到这会儿,我直接把你送回家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