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爱意 ……阿珏魔怔了不成?……(第5/5页)

阿珏素来喜清淡,布局典雅简易,宣琼以为里头也最多就是案台书架,再多几幅点缀的字画。

但她却看到了满室画卷。

宣琼下意识捂住嘴,双目也不可置信地瞪大。

……牡丹,都是牡丹。

素笔白描的,点染勾线的,色彩鲜明的。

花团簇拥的,简单远缀的,泼墨添雅的。

鲜红浓烈的,雅致素白的,澄澈明黄的。

像是世间能有的,他都画了个遍。

放眼望去,墙上、壁上、架上都挂的是卷轴,一幅接着一幅,错花人眼。

甚至书案上垒的那堆收起的画卷,里头内容估计也八九不离十,都会是千娇百艳的牡丹。

这、这都是些什么啊……!

……阿珏魔怔了不成?

宣琼扫了眼内室,也没看到人影,她有些不安,皱起眉来。

要不是臭小子是个爱讲究的,地上没准也都得铺满。

她没动任何东西,吸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去,猝不及防和屏风上的一幅长卷对视。

瞳孔微缩。

这幅画上,也有悉心描绘的牡丹。

但有别于其他的是……当中有个华服女子。

宣琼手中食盒险些都拿不稳,虚弱地踉跄了一步。

心里升起个念头:果然、果然是心病难医么?

她只扫了一眼就避开视线,犹豫着要不要看,毕竟是窥探阿珏私事。

终于,还是担心压过所有,宣琼慢慢地抬眸向上。

看到女子层层叠叠的艳红长裙,纤细的腰肢,捏着株牡丹的白皙指尖。

再往上,广袖飘渺,脖颈修长,乌发如木,恍若月宫仙子,冯虚御风。

宣琼忽然一顿,苦笑起来。

……脸是空白的。

阿珏没画脸,只能看到小巧精致的下颚线条。

是该说这个弟弟,太过克制,还是太过谨慎呢?

宣琼尝试着抬指,摩挲了下画轴。

果然,上头颜料的新旧不尽相同。

画中人应是最先作的,身后近百株千瓣牡丹,笔触细节和作画风格都略有差异。

像是横跨了许久,一点点地,慢慢地,用心头血堆砌而成。

宣琼有些出神,无可奈何地焦灼起来。

许是被她指尖摩擦,上头悬挂的细线微动,卷轴突然掉落了下来,逶迤在地。

若是宣琮,估计得刨根问底这女子是谁,甚至骂几句窝囊——一个女子就值得你如此伤心?

但宣琼性子柔弱温善,惊得后退数步,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挂起画卷,心神不宁地推门离开了。

等到傍晚用膳,宣琼才将又热了的药蛊递给宣珏,道:“下午没见到你人影,就又带走了。刚热的,趁热喝。”

宣珏神色如常地接过:“多谢姊姊。”

他垂眸饮汤时,长睫微颤,眸中神色全然不清。

眉目依旧温朗清隽,却无端有种几近破碎的脆弱。

宣琼忧心忡忡,说道:“这段时日,你抽个空,我让乔郎带你去看金大夫。挺近的,不耽误你多少功夫。”

宣珏知道她是好意,抬眸一笑,应了,但又意有所指:“劳烦阿姐替我操心。我这是久疾,一时半会,跨不过去的,慢慢来吧。”

宣琼看他这不管不顾的混账样,心生无力,又舍不得骂。

只能催着乔二,五日后,就让夫君引弟弟去见金繁。

宣珏不置可否,死马当作活马医,有效最好,无用他也挨得过去。

同济堂在望都正中,悬着块硕大的横匾,上书“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乔二郎乔斜,素爱养花弄草,也因此和养殖草药有两把刷子的金繁,颇为相投。

乔斜因着夫人重托,简直将小舅子看成了易碎瓷器,小心翼翼地道:“哎离玉,你在那先坐会儿,我上楼去找金大夫。现今不是治病时辰,他应该在忙活其他的事儿。”

宣珏点了点头。

他立在药堂里,扫了眼斗柜上每个抽屉贴的中药名,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忽然一滞。

同济堂后门处,有人轻轻推开门,然后撩起帷帽的薄纱。

露出那张,缺失于牡丹美人图上的脸来。

她没往这边瞧,匆匆由侧梯上楼,裙角翻飞。

对身后随从吩咐:“小心点,快把人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