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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她会把自己挂在网上,等待那个叫“蓝色星空”的人出现,说到很晚。语音聊天时,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他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有很浓的磁性,化不开的一块磁,吸引着她。所以,有时她倒也不觉得寂寞,毕竟,有个人是懂她的。但“蓝色星空”问过她的职业,她说自己的职业是“游戏”,不是吗?游戏人生游戏感情。“蓝色星空”是个计算机行业的软件设计师,但到底是做什么的谁说得清?反正阮宝莉是喜欢和他在一起聊的,因为和她的世界截然相反,他会告诉她今天去看了罗大佑的演唱会,然后和几个朋友去打了网球,那些事情,离她有多远了呢?
但倪可之的电话让她的上网活动受了限制,在她要上网的时候倪可之总是打电话来,然后笑着说,还没起呢?女人睡觉对美容有好处,但老睡是要痴呆的,女人太聪明了招人烦,可太傻了就没人爱了。
谁要你爱?阮宝莉酸酸地说,有了调情的成分。
倪可之在那边笑着,没说要爱你啊,只是担心你上阶级敌人的当。
你就是我的阶级敌人。阮宝莉说,我不会上你的当。然后咯咯地笑着。
别笑了,倪可之打断她,你一笑,我就想……
想什么?
想……去看你,然后一起打麻将。
阮宝莉刚刚吊起的心又放下,他这样的男子,说到底才要跟她游戏呢,谁要上他的当!于是一边上着网一边打电话。
倪可之说,做什么呢那么笑,她就说,和一个男友在网上说赵本山呢。
倪可之好半天才说,不怕我生气?
生气?阮宝莉笑起来,竟然觉得很受用。他生气说明他是在乎的,她以为,他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电话打多了,有了知冷知暖的味道,他偶尔也来,捎来她爱吃的白斩鸡,亲自下厨为她做,或者把刚上市的大闸蟹煮了给她剥开,忽然抬起头来问她,有男人对你这么好过吗?
她愣住。不知如何回答,转而又笑,有的。我年少时,那时,还不知道怜惜爱情。
现在呢?
现在?她反问道,现在你还信爱情吗?
两个人哈哈笑着,却有一种空洞和悲哀在里面,说不出为什么,阮宝莉觉得身体里一阵寒冷,什么时候,她把自己那一点点激情和真情全部透支了,只剩下这个空壳,在身体里飘荡?
原来,是冬天来了。
快圣诞节的时候接到倪可之的电话,他笑着,这个圣诞节怎么过?
能怎么过?老柯去陪台湾的老婆了,自己还要一个人守住这空屋子,“蓝色星空”说正在努力要出国,上网的时候极少,倪可之说自己被美女们包围,都拔不出腿来,她阮宝莉的青春在一滴滴地消耗着,明知是消耗着,却根本没想改变。
倪可之说,有两张去泰国普吉岛的旅行机票,我是怕你没时间。六日游,带着泳衣,让我看看你的三点式比梦露如何?
这边的阮宝莉心里喜了,知道这个男子是喜欢着她的,不然不会带她去什么普吉岛?她也笑着,普吉岛上大概只有一点式,我怕去了会让她们震撼呢。
两个人笑着挂了电话,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了偷欢的快乐,凭什么柯达明可以她不可以?看看去年的泳衣,果然是样子旧了,想想去那么旖旎的地方是不配的,于是开了车出去再买。
很冷的冬天去买泳衣,转了很多地方,商店里热气开得太足,她打着喷嚏,终于挑了一件黑色的三点式,果然是三点式,他不是要看吗?临出门时又回去了一趟,再买了一件果绿的,鲜艳欲滴,像她的人,二十五岁,还不是鲜艳欲滴吗?
坐上飞机时他侧过身为她系安全带,其实她完全自己可以系的,但他低下头,把散发着海飞丝洗发水的头发低在她胸前,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让他抱着,或者,让他亲。
四个小时的飞行,他和她讲着话,讲他小时候的事,说他祖母是如何娇宠他,到十四五岁还要和祖母睡在一起,还讲他大学时的女友,两个人手都没有牵过一下就海誓山盟了,说着说着他累了,盖着毯子睡去了。窗外有大片片的白云,它们像在天上漫步一样,她扭过脸去,有种心酸的幸福。她喜欢他说这样的话,有种贴心贴肺的温暖,不再有隔阂,像是两个知冷知暖的人了。趁着他睡,她转过脸来看着他,她想,如果不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他,她和他,原来是可以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