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幸福一直停留在那个地方(第7/10页)

他双眸骤然沉下去,语气却很平淡地问道:“怎么回事?”那种目光让周平馨忍不住胆战。

“写意陪我去喝酒,中途她说给你打电话就一个人出来了,结果没想到从楼梯上跌下来。”周平馨说。

“她自己跌的?”

“据说当时旁边还有几个人。”

“人呢?”

“见苗头不对就跑了,我也没见着。”

厉择良眼睛微微一眯,五指一张一合,忍住了怒意,嘴里仍然淡淡地说:“很晚了,你回去吧。”

这听起来就像客套话,而散发着的那种凛然的气势下却是异常不容人抗拒的严肃命令。周平馨还真害怕他在心里连她一起责怪,不敢多待,瞧了写意一眼,立刻从命。周平馨走了以后,他去值班室问了问医生写意的情况,确定除了皮外伤之外,没有特别严重的地方。

“只是……”值班医生说,“怕撞到脑子,但是现在没办法确定,只能注意下她吐不吐,最好明天一早做个全面检查,以防万一。”

厉择良点点头,回到病房前拨了个电话给季英松和薛其归。

他推门进去,又盯住写意看了很久。写意的手上挂着点滴,睡得有些不安稳。其实,从小她就不怕打针吃药,似乎比他还勇敢一些。

这时,季英松赶了过来。

厉择良轻轻地退到走廊上,正好薛其归回了个电话过来,两人简单地来回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是朱安槐?”季英松问。

“嗯。”厉择良眼色一凛,“是我疏忽了。”他原本是留了一手的,这种小少爷打算教训一下就行,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真对写意下手。

“你准备怎么办?”

“叫他把手剁了,滚到这里来谢罪。”

“朱家怎么会肯?”朱安槐是没什么本事,可惜他是辉沪三代的心头肉,朱家怎么能让他受半点委屈。

“否则代价很惨。”

“你……”季英松知道厉择良不是那种人,但是也真的很怕他为了写意一时冲动,因为保不准里面躺的那个人有什么闪失,他做出些偏激的事情出来。

厉择良冷笑,“英松,这个世界上杀人的办法多的是,拿钱请人去索命放血这类是最蠢的,我还不想做。”

季英松听了不再多说,他知道厉择良已经成竹在胸,是铁定要拿朱安槐泄愤了。

那么冷酷的一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刚才凌厉的气魄全然不见了。他将刚才季英松带来的日用品放在床头,又看着写意。

她的唇抿得紧紧的,可见做着梦,睡得极不安生。他替她掖了掖被子,却不想她却喃喃地冒出一句呓语:“阿衍……”

这两个字像个烙印,渐渐沁透心肺,他的胸口顿时觉得微微一暖,惹得嘴角泛起淡笑。

“写意,疼不疼?”即使知道她肯定听不到,他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

输液管里的药水似乎滴得有些快,他伸手一摸,她那永远热乎乎的手却有些凉。他拉了把凳子,坐下来,将那只手轻轻捂在掌中。

就这样,守了一夜。

一大早,已经陆陆续续地有护士医生来交接班。厉择良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一进门就发现写意已经醒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窗外的树叶出神。

很多年前也是这个情景,他们说她很多人和事情都不记得了,他却不信。他挣扎着去那家医院看她。她也是那么静静地坐在医院花园的一角,发呆似的看着树上的叶子。

她大概仰久了,脖子酸,垂下头来,目光流过他的脸庞,不见丝毫停顿。稍过片刻后,她又掉头去看轮椅上的他,偷偷地对旁边的护士说:“那位先生的腿没有了吗?”

“大概是吧。”护士说。

“好可惜,难得见到那么英俊的东方人。”她默默地点点头,出于礼貌,不再盯着他看。

那个时候,她病得很严重,时常神情恍惚,前一秒钟做过什么事情都会不记得,所以她忘记了,其实车祸后他们也见过的。

厉择良的关门声惊动了靠在床上发呆的写意,她闻声看过来,瞧见厉择良后,眯眼一笑,“阿衍。”

“嗯,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就怕她摔出什么毛病来。

“有啊。”她说。

“哪儿?”他警觉地问。

“我肚子饿。”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