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是他的味觉(第5/8页)

太皇太妃看着依旧跪在原地的封朔,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厌恶:“贱人的儿子,也配唤本宫?”

扶着她一只手的宋嬷嬷强掩着眼中的沉痛,轻声道:“娘娘,您这一路累着了,先进府歇着吧。”

太皇太妃这才冷哼一声,由宋嬷嬷扶着进府。

年过半百的老管家赶紧上前去扶封朔:“王爷,您快些起来,娘娘她只是又犯病了……”

封朔看着太皇太妃离去的方向,眼中压抑着些什么,嗓音却平静得出奇:“我知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一片死寂的都护府大街,吩咐道:“让他们都退下罢,这条街上的百姓还要做生意。”

管家见封朔这模样,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真不介怀,还是全部隐忍了下来,杵在原地没动。

封朔冷了语气:“听不懂本王的话?”

管家这才给了玄甲卫头目一个眼神,整齐划一的铠甲碰撞声响起,封锁了整个都护府大街的玄甲卫如潮水一般退下。

但家家户户依然门窗紧闭。

封朔看了一眼头顶明晃晃的日头,那些被他一直刻意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叫嚣得厉害,但他面上依旧丝毫不显。

只吩咐管家:“好生伺候母妃,衣食住行一律按她原来的习惯,不可有半点差池。西州近日不太平,我晚些时候再回府看望母妃。”

管家连忙应是。

今日围在都护府大街的全是他的私兵,不该看的时候他们不会有眼睛,不该听的时候他们不会有耳朵,方才之事,谁也不会知晓。

封朔牵着马往回走,他是得了太皇太妃进入西州地界的信后匆匆赶回来的,连贴身护卫邢尧都没带。

马蹄踩在青石板地砖上,发出清晰而又单调的“踏踏”声。

他眯了迷眼睛,嘴角扬起的弧度狠戾又自嘲。

攥着马缰的手因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甚至有血迹从他掌心顺着缰绳往下滑,滴落在青石砖上。

前方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忽而出现一对母子,母亲是太皇太妃年轻时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孩子随了母亲的相貌,玉团儿似的一个奶娃娃。

前一秒母亲逗着孩子咯咯地笑,眉眼间全是温柔。

后一秒母亲看着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咬紧唇抬手重重打在孩子身上,边打边骂:“贱人的儿子,也配唤本宫?”

封朔看着那个哭得一抽一抽的,被打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却还伸手要去抱母亲的孩子,牵着马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他穿过了那对母子。

耳边孩子和母亲的哭声都消失了,大街上空无一人,一切不过是他深埋在心底的幼年时记忆罢了。

皇宫。

南边的秋总是比北方来得晚些,慈宁宫前那株银杏的叶片方才青黄。

太后枕着金丝软枕,宫女跪在床榻,轻柔为她捶着腿,一旁的紫金兽口香炉溢出袅袅烟雾。

太后歪在榻上,只觉前所未有的自在。

她十六岁嫁入东宫,刚生下皇长孙,太子就在前往江南治水的路上被暴民杀死。

所有人都觉着她这个太子妃很快就要做到头了,但先皇偏偏到死都没再立太子,反而传位给了她儿子。

悬着一颗心当了足足二十二年的太子妃,才在儿子登基那日,被封为太后。

但她依然不自在,因为上边还有个太皇太妃压着她,纵然那是个疯婆子。

如今好了,这九重宫阙里,再也无人能大得过她去。

许是因为心里舒坦,她话音都比平日拖长了几分:“汀兰,你说慈安宫那位,是不是已经抵达西州了?”

她的大宫女汀兰含着笑道:“算算日子,是到了。”

太后嗓音淡淡的:“她倒是个有福的,儿子还想着接她出去。”

汀兰知道太后想听什么,便专捡她喜欢听的说:“疯疯癫癫的,哪算是有福之人?那西州是出了名的贫瘠之地,能跟皇宫比?要奴婢说,这天底下最本事也最有福气的啊,还是太后您。您把陛下教得好,才让陛下坐上了那把龙椅。”

太后嘴角笑意深了几分,显然对这话极其受用,不过一说到皇帝上,太后又想起近日的烦心事来:“皇儿什么都好,就是如今迷上了那姓姜的小贱人!”

汀兰道:“那姜嫔姿色平平,陛下也就图个一时新鲜,您瞧先帝当年是怎么宠慈安宫那位的?后来不也险些一杯鸠酒赐死?论姿色,姜嫔给慈安宫那位提鞋都不配,等开春了,又有一批秀女入宫,陛下哪里还会记得那么个蒲苇之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