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不,有很多细微区别。

姜忘藏着的这件旧外套有许多被修改调整的痕迹。

显然能看出来,这一件经手过好几个裁缝,把原本紧窄的腰线肩线放宽,袖子放长,设法用了许多类似的布料,以及在必要处点缀些装饰掩盖针脚。

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的缘故,旧外套已变形发硬,无法再穿出去。

于是又被仔细叠好保存,像是哪怕它腐朽至枯骸也要保存作珍贵证物。

季临秋控制着自己不断深呼吸理清思路,无数碎片自记忆深处浮现。

姜忘和城里的其他人都完全不一样。

他能轻易看出旁人的病症家况,甚至连同班家长怀的二胎是男是女都一清二楚。

在彩票站即算即中从不失手,做生意眼光精准毒辣到许多人夸一句神了。

他和星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笑起来神态犹如父子般相像。

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自己的父母,像是无根般漂浮于虹城,一心一意地照顾着那个原本可能辍学重伤的小孩儿。

季临秋不肯再往深处想。

他垂眸看了很久,像是要验证最后一个答案,把两个衣服的内袋翻开,找到几乎是死角的一处。

母亲在离别时,低声讲过她给悄悄他缝了两个字。

平安。

她用红线绣的极小,把字藏在随手可触的位置,祈愿儿子岁岁平安无灾无恙。

两个内袋同时翻过来,露出一模一样的暗绣。

新外套的字迹仍旧笔画清晰,姜忘藏着的那一件因为常年磨损的缘故,已经只有斑驳的几个红点,勉强看得出是字。

可刚认识时,姜忘早就说过。

他十五岁特招入伍,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个老师。

那个老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送给他,说北方冷,一路小心。

自己甚至对他说了一句,你一定很想念那个老师。

男人当时抬眸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季临秋抱着两件衣服反反复复看来看去,惊异于他一直隐瞒着他这样惊人的秘密。

可他偏偏又不肯怀疑他。

季临秋发觉自己像是宠惯了姜忘似的,此刻第一反应竟是如果自己是他,恐怕也难以开口解释,会有许多的苦衷。

他就是不肯怀疑他,不肯把这个人往任何一点不好的方向去猜,有种说不出的固执。

又慌乱,又更觉得爱他,像是被冲昏头脑般束手无措。

直到黄昏渐散,季临秋低叹一声,把那件旧外套按照原样重新一层一层包好。

然后放回原处把暗格关好,又把衣服挂回去四五件,摆得稍微凌乱一些,显得还没被收拾过。

楼下传来转钥匙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和小孩儿的谈笑。

“我要饿死了,我现在饿的能吃掉这扇门!!”

“把包放下!晚上咱们吃火锅去?”

“不!!我要吃肉!!红烧肉!!”

姜忘觉得这个话题得征求下第三人意见,扬长声音喊了一声。

“临秋——”

他以前习惯喊他季老师,哪怕季临秋抗议过几回,说自己又不是他老师。

后来告白以后才渐渐改口,终于肯喊名字,一开始还有点扭捏,越喊越亲昵上口,甚至没事会喊着玩。

季临秋从楼上探头,扬眉道:“提前回来不跟我说一声?”

小孩鞋都没换一路飞奔上去:“季老师抱!哥哥刚才拧我耳朵!!”

男人在一楼笑得吊儿郎当:“季老师也抱我一下呗?”

“你给我上来!”季临秋把慌乱情绪压下去,帮当事人圆场:“你衣柜里东西也塞得太多了,自己收!!”

姜忘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跑了上来,冲回自己房间看见几大箱收纳整齐的杂物。

“春夏衣服都收拾完了,秋冬的在那个柜子里,你自己来?”

“我好像有张存折在里头——等等!”

男人拉开衣柜背对着他翻找什么,过一会儿又从冲锋衣厚外套里把头拔出来。

“不对,放办公室保险柜里了。”

“走,先去吃饭,剩下的放我来。”

他揽过季临秋肩膀,不留痕迹地把人带离房间。

季临秋戳他脑袋:“下次还是找钟点工,我今天腰都要断了。”

姜忘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男人怎么能说自己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