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三年里陛下并没有像世人以为的……(第3/4页)
音晚要描的样子对她来说极简单,闺中时就学会的本事,笔墨丹青,素手勾勒,游刃有余,忙时也帮着姑娘们量量体,绣花裁衣。
胡静容是个顶好的老板,从不拖欠工钱,稍有空闲便来嘘寒问暖,拉着音晚说话,开始时说生意难做,到后来就开始说闺中寂寞。
音晚在瑜金城叫耶勒吓得不轻,至今仍有阴影,想起那夜邻居骂的话,生怕这女老板有些不正常的癖好,战战兢兢躲了她数日,直到有一日胡静容领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小郎君来铺子里挑了枚玉玦,她才彻底放下心。
近来如意坊的生意颇为红火,不少是妇人来替郎君买绸布,说是进京赶考裁新衣用的。
音晚掐指算了算,按照往常,秋试的日子早就过了,怎得这个时候还有人赶考?她怕长安出了什么乱子,又不敢胡乱打听,一直等着胡静容来店里时才问她。
胡静容拿小铜锉修着指甲,吐着干果皮,道:“你不知道吧,科场舞弊,咱们那位皇帝陛下连斩了十多位朝廷大员,罢免了几十个贿赂考官的进士,功名空缺,加试一科。”
音晚听得发怔,不小心扫落了盛绣样的竹筒,她弯腰要去捡,胡静容把她拉起来,指了一个绣娘去捡。
胡静容拉着音晚,絮絮念叨:“各州郡都出了官榜,白纸黑字写着,什么‘朝廷开科,觅取贤良,以才取士,严禁门阀舞弊’,我瞧着谢氏一倒,朝政着实清明了许多。当然,今上也是个狠人,杀人不眨眼,挥刀不留情的,把朝臣们都吓住了。”
她在官商堆里打滚,沾染了一身爱议论朝政的癖好,越说越来兴致:“我听说除了谢氏之后,皇帝连自个儿的亲娘和原配谢皇后都软禁起来了,把寝殿都封了,大有死生不见的架势,嗞嗞,多狠呐。我瞧着,等先皇丧期一过,离大选秀女也就不远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音晚摇摇头,觉得着实没什么可在乎,打趣道:“你这张嘴可仔细些吧,见天议论天子,小心哪一日让官差把你抓去,叫你口中的狠人把你一刀砍了。”
胡静容笑得花枝乱颤:“那敢情好,我听说那一位十几岁做亲王时就有惊才绝艳的美名,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我去瞧一眼,死也值了。万一死不了,叫他看上,那岂不是天降的彩头。”
音晚叫她逗得忍不住大笑,心道萧煜要是知道有女人把他唤作彩头,可真要气得跳起来杀人不可。
她这样调侃一番,原先那些道不分明的杂乱思绪也只觉淡了。
回到家中,青狄和花穗儿正刨坑栽树,是两棵桃树。
她们道,原先音晚在谢府的闺房前就有桃树,淮王府的寝殿前也有,昭阳殿里更是植有大片桃林,音晚幼时曾有算命先生给她算过命,桃树旺她,无桃不成家。
音晚笑了笑,由她们去,进屋去看小星星。
乳娘刚喂过他,正鼓着小腮睡得酣实。这孩子极好带,既不大哭也不闹人,能吃能睡,会笑会黏人,叫人疼得恨不得揉碎了嵌进心里。
音晚抱起小星星,听屋外花穗儿满是向往道:“等桃树长大了结了桃子,我们就可以做桃脯了……”
她这话说得不准,冬去春来,循环往复,院中桃花开了谢,谢了开,终于在第三年长出些小果子,却酸得很,根本不能下咽。
光熹四年的秋天,音晚对经营布庄已得心应手,预备独立门户,胡静容知道了死活不让她走,两人商讨了一夜,干脆由音晚出些银两入伙,如意坊再干几家分店,算是两人经营,年底三七分账。
这几年算不得风调雨顺,但朝廷接连减免税赋,少征壮丁,由皇帝自下崇简黜奢,倒苦心经营出一幅物阜民安的盛世好图景。
百姓手里有钱,绸布庄的生意就格外好,客自云来,络绎不绝,胡静容嘴甜地缠着音晚说,她命中显贵,银钱与生意都是她带来的。哄得音晚天天忙得不歇脚,她自个儿跑出去勾搭了一个又一个小郎君,胭脂酒色将人敷养得愈加年轻娇媚。
重阳节这一日,如意坊中来了位贵客,高头骏马连着锦蓬车舆,停在门前,自车上下来一位气质雅清的姑娘。
她甫一进门,侍女便迫不及待报上来历,说是当今大理寺少卿梁思贤的胞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