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第4/48页)
也不知是情急还是紧张,一开口连“本王”的自称都出来了。朱明月想掩住他的话也来不及,往后面四周看了一眼,偌大的洞厅内并无外人,洞窟外的栈道上也空空荡荡的。她松了口气,又不免迷惑道:“什么东西?”
“那些首饰。”
男子说到此,像是怕她想不起来,特地补充了一句,“到元江府的第一日早晨,我让人放在马车里的那些。”
元江府、马车……朱明月闻言这才恍然了,是那些分量颇重的金银头面。她忍着笑意,压低声音道:“小女怎不知堂堂的黔宁王,恁地小气,一方宝函也要斤斤计较!”
“还有裙衫。”
男子一本正经道。
朱明月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道:“你怎么不说还有那几个香囊!”
就在这时,却见男子俊朗英凛的面容起了变化,双颊像是染上了醺意,一点点地弥漫开,居然是脸红了,“对,还有香囊。”
金银、裙衫、香囊……
朱明月前后略略一想,不由怔住了。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何以结相与?金薄画搔头。何以答欢欣?纨素三条裙……
是那首定情诗。
朱明月感到心里怦怦直跳,瞬间有些面赤耳热,她抬头望向他清俊逼人的脸,有迷惘、有诧异,也有疑问,她并不确定会是自己想的这些。这时,就听他道:“那些定情信物你全收下了……虽然你没带走,但都给你留着。当时你也的确是收了的……”
他整个人紧绷绷的,僵硬得如同一段木头,一个字一个字却说得极为认真而坚定。
朱明月的脸红成一片,道:“什、什么定情信物……你起初明明说,那都是对我的酬谢!”她可没记错,那时候因为沈家的事仍有不快,而他为了向外人彰显她这个“新欢”的地位,特地将她妆饰得贵气华丽,如同宝塔一般。
“是酬谢,更是定情信物!你收了也戴了……就算是定下了,再想反悔断然是没可能。”沐晟双目的视线灼灼,透出侵略和霸道,像是不容她有任何置喙。
这如抢亲骗婚一般的架势,顿时让她啼笑皆非,却见男子坐直了面朝向她,深眸中含着一抹郑重,庄容正色地道:“不过我还差一句话没问——”
“什么?”
沐晟又咳嗽了一下,好半晌才扬起头来,一板一眼道:“我已媚卿姿,卿可悦我颜?”
这一句本该是情人间最狎昵的轻喃,又或是花前月下最动人的倾诉,他却说得倨傲而铿锵,仿佛无需她的回答,也不用她答应。而眼前既没有风花,也没有雪月,他一身狼狈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却理直气壮地朝着她念情诗,那双如渊似潭的黑眼睛亦如盛满了阳光,咄咄晶亮,炽热迫人。
我已媚卿姿,卿可悦我颜。
这句的原话是“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人家说的是两情相悦。
绾了绾额角的碎发,她偏过头去,唇角却随之轻轻地牵起:“你这是以公谋私、强取豪夺。”
“我乃整个西南边陲的藩主,我说的话就是理所当然!谁敢反驳?”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嗓音有些大,忙降低几分道,“当然,如果你能成为黔宁王府的女主人,你就可以反驳。”
说罢,他就正襟危坐般摆正了姿势,等着她回答。那意思像是:怎么样,条件还不错吧。
那话听起来的确是很顺理成章,但仔细一想却不对。朱明月小声道:“王爷这是换汤不换药,其实最终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聪明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沐晟抿着唇,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片刻,轻描淡写道:“现在整个西南的人都知道,沈家小姐是黔宁王的红颜知己,无论你走到哪儿,他们都只会认为你是我的人。而且……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曾经……不是我也不会有别人,也不能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