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遇非人(第5/11页)

雷一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来。他有什么分不清的?他当然分得清!他若是真分不清就好了!真分不清,那就糊涂着来,反倒不生气、不难过。

“我说不过你。”他告诉叶春好,“你一贯牙尖嘴利,专会讲这些大道理。我说不过你,我也不和你说。我是你的丈夫,偶然一时气急打了你几下子,你就这样记恨我,还要和我离婚,你就是这样讲道理的?你——妇道——”

他气得一阵阵发昏,以至于说着说着犯了结巴,并且也不清楚妇道的内容,只觉得按照妇道,只有丈夫休妻子,没有妻子休丈夫的。

哪知叶春好又抛给了他一句大道理:“所谓妇道,是封建思想中的糟粕,压迫妇女的工具。你是个文明人,不应该让我去遵循那过了时的妇道。”

“你还说?!”他急了眼,声音又高了起来:“我不是女学生,用不着你给我做演讲!你是我的太太,你不听我的,你想听谁的?上个月我已经把张嘉田打死了!打死在察哈尔了!你最好给我乖乖地认清现实,别妄想着会有谁来救你了!”

吼到这里,他又想动手,把叶春好硬拽出去。可他虽然急了眼,却没有昏了头,把攥了拳头的两只手背到身后,他强行管着自己,不肯再对叶春好动武。而他越是激动,叶春好看在眼里,越是想要冷笑,因为一切都如她所料,雷一鸣还是原来的雷一鸣,她这一回,总算没有判断失误。

“我的话,已经说明白了。”她对雷一鸣说道,“无论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的心里,都不会动摇了。”

雷一鸣听她越说越真,心中不但气,而且怕,不能打她,又说不过她,情急之下,索性转身推了门就走——今天他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先行撤退,明天再来!

他走了,叶春好重新坐了下来,倒了一杯冷水喝了。雷一鸣说他把张嘉田打死了,她听在耳中,不知怎的,总感觉不大可信,以至于都没有悲伤,只觉得这是一桩悬案。

(三)

雷一鸣说走就走,白雪峰知道后,一路连走带跑才追上了他。他在路上一言不发,回到了楼内,才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白雪峰一听到“女子”二字,就知道他定是和叶春好谈崩了。

翌日中午,白雪峰见到了林子枫,悄声说道:“又要离婚了。”

林子枫看着白雪峰,看了有五六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们见面了?”

“昨晚见的,回来之后脸上就没放过晴,我也没敢深问,只知道是太太要跟他离婚。”

林子枫“哦——”了一声,随即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见他了,横竖也没有要紧的事情。”

白雪峰也说:“对,他正在气头上呢,你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犯不上往他跟前凑。”

林子枫转身走了,面孔非常严肃,心情非常愉快——甚至已经不只是愉快了,简直就是兴奋,那兴奋之气四溢,甚至连后方的白雪峰都感受到了些许。但白雪峰没当回事,因为林子枫此时是有理由幸灾乐祸的。人之常情,他能理解。

如此过了一个下午,雷一鸣在卧室里,一直是一声不出。白雪峰难得的清闲下来,倒是自自在在地歇了个足。及至到了傍晚时分,雷一鸣把他叫到面前,给他分派了任务:“你去东院,把太太接过来。”

白雪峰领命而去,不出半个小时,他回了来,苦笑着告诉雷一鸣:“大帅,太太她不肯来。”

雷一鸣原本是躺在沙发上的,一听这话,皱了眉头:“不肯来?为什么不肯来?”

“那……太太没说,可能心里还是有气?”

雷一鸣说道:“你再去一趟,就说我正等着她一起吃晚饭。”

白雪峰再次领命而去,结果这次回来得更快。“大帅……”他像是有点不大敢说话,支支吾吾的报告,“太太说,还是希望您能和她尽快解决两人的关系问题,晚饭她已经吃过了,就不劳大帅再招待了。”

雷一鸣猛地坐了起来:“这是她的原话?”

白雪峰垂下了头:“是。”

雷一鸣站起身来,气得面红耳赤——这女人太可恶了!他这边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认输了,要打要骂也都由她,没想到她反倒拿捏起来,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