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惊芳魂(第3/8页)
陆氏坐在床头绣墩上,严肃地问道:“你实话跟我说,究竟是怎么摔的?”
陈琴音倚靠着引枕,头微微下垂瞧着不大精神,静默许久才缓缓道:“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虽然力道极轻,但她却感觉到一双手碰在身后,恰好她一只脚悬空,没踩稳便摔了下来。彼时离她最近的便是宋瑜,是以推自己的人不可能是她,更何况她还救了自己一命。那便只能是丫鬟,两人身后是宋瑜的丫鬟霞衣和蝉玉,她也不确定是哪一个。
当陈琴音将想法说与陆氏后,她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你说那丫鬟是宋瑜的人?”
陈琴音颔首,旋即料想她必定误会了,于是虚弱地解释道:“我从石阶上摔倒时,是她舍身相救挡在我身下的,所以我才能平安地躺在这儿。母亲应当将此事查清楚,不要误会了她。”
陆氏闻言面色稍霁,同她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这才起身离去。
陈琴音欲跽身相送,被太夫人拦住了:“既然身子不好,就应当好生养着才是。不必送了,我们自会离去。”
陈琴音抬头,很是愧疚:“祖母回来孙媳竟没能前去恭迎,实在不孝……”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权衡之下自然是她的身子要紧,是以太夫人没有怪罪她,只劝她好生照顾自己,安心养胎,莫再出什么差错。
两人从音缈阁出来便前去忘机庭,顺道看望宋瑜伤势。
宋瑜的情况比陈琴音严重些,她至今昏迷未醒,血倒是止住了,可是一张小脸惨白惨白,了无生气的模样。澹衫正在给她包扎伤口,白绫绕了一圈又一圈,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才一早上的工夫,姑娘怎的就伤成了这个模样,她本就身子较弱,此刻又摔着了头……她心疼宋瑜,这侯府果真是不适合她。霞衣说姑娘是为了救陈琴音才受伤了,可个中原因又有谁知?
太夫人坐在床头长吁短叹:“这孩子真个热心肠,为了救琴音把自己伤成这模样……”
方才在音缈阁的谈话她都清楚了,所以越发对宋瑜起了怜爱之心。她委实愧对于霍川,可对霍川和宋瑜二人也别有一番担忧。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看多了京城侯府里的钩心斗角。她也要提防着霍川回府要为当年所受苦难讨回公道……可如今见着宋瑜后她就打消了这猜想。她看着如此纯善,霍川大抵爱惨了她,才会不顾一切将她娶入家门。
陆氏将今早陪伴宋瑜的两人唤到跟前:“两位少夫人出事时,你二人就在身旁?”
蝉玉低垂着头做出畏惧模样,霞衣据实以答:“回夫人,确实是我和蝉玉伺候。”
内室宋瑜在休息,郎中开了几副内服外用的药便离去。为不吵着她,陆氏便移到正室审问二人,她面目严肃,使人畏惧,闻言狠狠一斥:“大胆!”
霞衣蝉玉慌张下跪,禁不住浑身哆嗦,她们心知定然逃脱不了干系,遂迭声求饶。
陆夫人的话响在头顶:“大少夫人失足,你两人离得最近。她亲口同我说有人作祟,不知是你们其中哪一个?你们若是老实交代,兴许我会从轻处置!”
谁知两人皆摇头,霞衣茫然地觑了蝉玉一眼,眉头微微拢起。然而她惶恐模样不像作假,两人一起生活多年,蝉玉是什么脾性自己再清楚不过,她谨小慎微,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事。
陆氏问不出个所以然,着实有些气恼:“霍家子嗣岂容你们这些腌臜之人惦记!”说罢她唤了一声“来人”。
三五名仆从候在门外,陆氏便命他们将霞衣蝉玉带下去:“各打三十板子,谁也不得手软!”
她们虽为丫鬟,但到底是皮娇肉嫩的姑娘,平常人受二十板子便吃不住了,三十大板简直去了人半条命!
霞衣再镇定此刻也忍不住哭着求饶,可惜陆夫人吃了秤砣铁了心,端的是不肯轻饶两人。为避免她俩的哭声吵着宋瑜,便吩咐仆从将她们带走,在前院行家法。走时她还不忘吩咐其他人:“将二少夫人照顾好,出了任何差错,你们的下场便同她们一样。”
众人万分小心地颔首应是,待到人走后对待宋瑜越发上心起来。
宋瑜的脸上一片潮湿,好像有一片乌云专门在她头顶下雨,她摸了摸脸颊,放到嘴里一尝,那雨水却是咸的。